把从刘大人那里听来的消息复述了一遍,盛安阶指着萧煜明,咬牙切齿,“我妹妹不懂事,你还由着她胡闹。”
“你妹妹还小,闹就闹腾些,不碍事。”
萧煜明不把盛安阶的指责当回事,只一味护着。盛安阶又气又没辙,长叹着气,“罢了罢了,眼下还是说说这件事吧,这事儿和你没关系吧?”
眼下还在大理寺前,不太方便。萧煜明把盛安阶拉上了他的马车,送盛安阶回去侯府的路上,萧煜明说起流民一事。
“你是说,那人其实是被流民给打死的,就为了抢吃的?”
见萧煜明点头,盛安阶唇色白了几分。如若真是这样,无论皇家再怎么捂着,也包不住这团大火。
“扬汤止沸挽救不了这个局面,得釜底抽薪才行。”
“慢着。”
盛安阶打断萧煜明的话,神色纠结而复杂,“你与我妹妹的婚期在即,眼下你若是走了,我妹妹怎么办?才嫁给你做新妇就要独守空房,这怎么说得过去。”
萧煜明也不是未曾想过这事,只是他和盛宁璎并非郎情妾意而成亲,若是真独守空房,怕是得偷着乐。
心内苦笑,面色却平淡,“如今没有其他办法,此刻闹出的动静太大,若是不派遣一品以上的官员,难以平民愤。你也知晓,如今国库空虚,这种苦差事,一品的官员,没有谁愿意担任。”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国难当前,的确是该身先士卒。盛安阶忍下为自己妹妹说理的冲动,拍着萧煜明的肩,眸色坚毅,“此事你得亲自同我父亲交代一番才行,我家前些日子还在商量怎么能不让你走,可如今,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好拦你。”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就登门说了此事吧。”
自萧煜明登门,盛伯言心里就有了定数,知道他来是为什么。他这关好过,老太太那关不好过。
“那我家璎丫头怎么办,你就这么走了,一去怕是得费个一年半载,这日子说短可不短。再之,你若是不在府里坐镇,我家璎丫头若是在靖王府上受了欺负,你当如何?
再者你是想带着璎丫头一起过去?这点老身万不同意,南方蛮夷之地,荒凉的很,她打小在侯府里长大,没遭过那样的罪。”
盛宁璎知晓萧煜明来了,急匆匆就赶了过来。刚到门口就听到祖母这番话,若说不动容,未免太没有良心。
越是动容就越是谴责自己,上一世堪堪是瞎了眼,为了一个萧景悦,居然断送了侯府满门。
“祖母,璎儿受得住。”
跨过门槛进屋,盛宁璎给在场各位行了礼,顺势站在了萧煜明身侧。低头看向自己身侧的盛宁璎,萧煜明心内惶惑。
如此的情形,和他预测的大相庭径。
“胡说。”
“祖母,我真的受得住。再说了,王爷这般厉害,说不定不需要一年半载,很快就回来了。届时您就当孙女出去游历,增长见识,如此可好?再说了,王爷离我极远,又听说江南水乡的姑娘个个水灵,若是……”
“你放心,绝无可能。”
听出盛宁璎话里的意思,萧煜明当即承诺。原本是拿来哄祖母的话,不曾想萧煜明倒是当了真,强行掩饰住心里那一份不自在,笑着上前两步,“祖母,您就让我一起去吧。”
“祖母,您就让璎儿随靖王一并去吧,将来可是王府里当家的主母,早些知道世事艰难也不是什么坏事。”
孙子孙女齐上阵,祖母也就心软了。得了允可,盛宁璎抬眼朝着萧煜明,一颦一笑娇俏明艳,“还不快谢谢我祖母。”
“璎儿,不得放肆。”
盛伯言见盛宁璎失礼,出口提醒。萧煜明朝盛伯言示意无事过后,大礼拜谢。
婚期当日。
华安侯府锣鼓喧天,宾客满席。闺阁里的盛宁璎盛装过后,戴上凤冠,盖上锦袱,再由如意给她最后确定束带牢度。
府外,萧煜明从棕红色大马上下来,面对着门口堵着的一群人,无奈苦笑。顶后头的盛安阶头一次见萧煜明尴尬狼狈如此,却也不忘打趣,“想要接新娘子,新郎可得让大家伙满意啊,你们说是不是。”
喧闹声里,萧煜明被挤进了人群之中,霎时间前堂热闹的不像话。
好容易接回了新娘,黄昏时刻,王府里的酒宴开了席。
盛宁璎被安置在寝殿里足足有两个时辰,一大早就被喊起来梳妆,为了套下这层层叠叠十几层的束身衣服,她一整日都没敢吃半点东西。如今月上三竿的时辰了,已然熬不住。
没等她吩咐,如意就拿着糕点进了屋。
“小姐,这是王爷差人送来的,你赶紧吃一点。”
盛宁璎一手拿了一块板栗糕,咽下去一块又赶紧让明珠拿水。好容易缓过劲的盛宁璎拍着胸口,“还得忙多久,外头那些人不回去吗?”
“小姐,往日里王爷可是人上人,谁也不敢给他冷眼。今日里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欺负他,那群惺惺作态的家伙怎么可能这么早就离开。王爷说了,若是小姐,不是,若是王妃累了,就先休息。”
盛宁璎倒也不客气,直接就让明珠和如意伺候她更衣就寝。夜半时分,她被酒气熏醒。还以为自己是在侯府,下意识就要喊明珠。
“是我。”
萧煜明强撑着支起身子,同盛宁璎解释。他知晓大婚之夜,盛宁璎会紧张,无心吓她,干脆借着由头醉酒,对二人都好。
好在床足够大,盛宁璎急速往床里挪,再丢了一床被子给萧煜明盖上。两个人离得快有三个床位那么远,各不干扰倒是自在。
半夜萧煜明被渴醒,听到动静的盛宁璎瞬时弹坐起身。缘得新婚之夜,外头守夜的婆子都走远了,听不见屋里喊人,盛宁璎只好自己下了床去倒水。
接过水的萧煜明愣了片刻才接过水,一饮而尽。
“睡了么?”
仰躺在床上,萧煜明盯着红色的帷帐轻声发问。盛宁璎转了个身背对着萧煜明,声线里透露出似有若无的颤意,“嗯,睡,睡着了。”
之前萧煜明醉了酒,盛宁璎也是真累了,自然无心去顾忌他。可此刻萧煜明醒了酒,她也结结实实睡了一阵,再相处起来就不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