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的时辰,盛宁璎被如意和明珠喊醒,还未等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就已经被两人伺候着梳妆更衣。
“是谁来了,得穿的如此隆重,还要沐浴熏香?”
“我的好王妃,是令妃娘娘过来了。因着王爷府中没有长辈亲眷,所谓长嫂如母,令妃娘娘是代圣上过来问候王妃您的起居,来了有好一阵时辰了,我和如意都没敢说您还在睡,只让令妃娘娘在花厅等着。”
令妃正是二皇子的母亲,二皇子为人敦厚本分,可不知为何,母亲的野心倒是朝野皆知,和三皇子的母妃德妃毫不对付,可在皇帝面前,这两位皇子的母妃,倒是和睦的很。
待如意戴好了最后一个花簪,盛宁璎忍不住问,“我起晚了怎么也无人来知会我一声?”
还在家中做姑娘的时候,若是起晚了,如意都会过来喊人,可今日她没听见半点动静。如意和明珠对视了一眼,语气柔和了三分,“王爷说王妃这几日太累,说是不要打扰你,且让你多睡会儿。”
见如意和明珠笑的隐晦,盛宁璎摇头,“其实你们误会了,也不知王爷是怎么想的,我和他还未行过周公之礼。”
闻言,如意和明珠双双惊楞在原地。
“是真的,若是祖母问起来,千万别说出去。”
明珠把手里湿了的帕子丢回铜盆里,忍不住嘀咕,“王妃,王爷他不会有什么隐疾,未曾说过吧?”
话音刚落,外头的丫鬟高声催促,说是花厅里的令妃娘娘,已经在问王妃何时能到了。
屋里的三人无暇唠叨,把东西收好后就急速前往花厅。将将和令妃行了拜礼,萧煜明也不知从哪冒出来,坐在了盛宁璎的身侧。
“不知令妃娘娘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率先开口的是萧煜明,他不动声色地握了握盛宁璎的手,示意她无需紧张,只管放宽心。此前一人的时候,盛宁璎的确是有些紧张,如今见他来了,悬着心也跟着落下。
意欲收回目光时,余光扫过他腰际的香囊,再沿着香囊往他大腿往上。耳边恍惚响起明珠的话,不由红了脸。
“应该没什么隐疾吧。”
“什么?”听盛宁璎小声嘀咕,萧煜明扭头看向她。盛宁璎赶紧摇头,可脸色却控制不住地燥红。
青天白日的,又是如此庄重严肃的场合,她都想些什么呢。
令妃端起茶小抿了一口,忍不住笑,“王爷和王妃的关系真好,如此,本宫也就不必担忧了。”
“多谢令妃娘娘挂怀,一番好意,臣心领了。”
不愧是皇宫内院里出来的人,犹记得萧煜明说过,他的伤和令妃脱不了干系,可如今这两人却能泰然自若地展示亲若一家的景象,着实令人佩服。
攀谈寒暄一番过后,令妃问起萧煜明续职一事。
“靖王可想好了何时回幽州?”
话中含义未免太过明显,饶是一直保持淡然的盛宁璎听了,心里也不舒服的很。反观萧煜明,神情依旧淡漠。
没有半点思量,直接给出答案,“待灾荒与流民一事解决妥当,臣便携王妃一并回去。”
这件事萧煜明从未和盛宁璎提起过,以至于她从萧煜明口中听到这话时,比起令妃的震惊,有过之而无不及。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令妃也不再久留,起身回宫。
甘泉宫。
令妃自靖王府回来后,便差人召见了二皇子。匆忙赶来的二皇子见了母妃,行礼参拜。
“此次流民的事情何时才能解决?”
二皇子不知自己母妃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却也如实作答,“此事繁琐,怕是得等到来年开春。”
也就是说,流民和灾荒一事,怕是得等上半年才能有个着落。一想到萧煜明得在京城里住上半年,令妃就头疼不已。
“桓儿,你且去同你父皇说说,早些让靖王回去。你父皇最信你,此事由你来提最为稳妥。”
“为何要让皇叔回去,他千里迢迢从幽州赶来,就是为了能够辅佐父皇,此刻灾事未决,如何有回去之理?”
二皇子萧桓安自幼就崇拜自己皇叔,羡慕他能潇洒畅意,游乐河山,更艳羡他计谋无双,能文善武。
如今好容易见了面,讨教都来不及,哪有赶人走的道理。
令妃见萧桓安如此态度,也急了眼,“你啊,如今萧景悦南下赈灾,你父亲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若是萧煜明有心争夺皇位,你当如何?”
“那就让皇叔继位便是,若非彼时年幼,他本就该继任登基,堪当大统。皇叔若能继位,是我朝百姓之福,百官之福,是大喜事。母妃切勿再说,此事若是传入父皇耳中,你我皆不会有好下场。”
瓷杯落地哐当响,令妃的脸色铁青无比,咬牙切齿地怒骂,“我倒是养了个好儿子,事事为他人做打算。你可知若是你未能继承皇位,不说你皇叔,便是萧景悦那边,都能把你我母子给撕碎了去。”
“是母亲自己以己度人,罢了,今日之事且当我不曾听过,孩儿还有事,就此回去。”
从甘泉宫出来,萧桓安径自坐上轿辇,去了一趟靖王府。才送走令妃,又迎来了二皇子,盛宁璎不得不打起精神,再度应付。
可局势倒是出乎她预料,这母子二人,性格倒是截然相反。
“婶婶,这是你给我皇叔做得羹汤,比宫里嬷嬷做得可好喝多了。”
毫不客气地端起了本是给萧煜明的汤,二皇子一口气喝到了底。临了,擦了擦嘴角,为自己母妃道歉。
盛宁璎见萧煜明眼神知会,当即端着空碗出了门。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她再见萧煜明,发觉他脸色比之刚才,要青黑的多。
“二皇子说什么了?”
见盛宁璎过来,萧煜明脸色才稍稍缓和了几分,挥手让屋里的丫鬟退下,声音清冷。
“想来是我错了,路上截杀和下毒谋害的,是两批人才对。”
盛宁璎把刚盛好的汤递到萧煜明的手上,疑惑不解。
“我这侄子心思不坏,所以他的话也算可信。从他所说,截杀一事该是令妃所为,而这一次的毒杀,分明是萧景悦借刀杀人,想挑拨离间,坐收渔翁之利。”
彼时萧景悦已经出了城门,过了城关,的确是不容易让人把凶手联想到他头上。而萧煜明最大的仇家也无非就是两位皇子。
若排除了萧景悦,自然而然也就只能怀疑萧桓安。赈灾得耗费些时日,若是成功挑起萧煜明和萧桓安的争端,无论除了谁,对他都是稳赚不赔。
等他赈灾回来,必定有功当赏,得了民心的同时,还能借机拉拢官员,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