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生气了?”盛宁璎扯了扯明珠的袖子,憋着笑询问。见盛宁璎眼角还染着笑意,明珠转了个身,把衣袖从她手里抽回来,“王妃别碰我,我生气呢。”
黎婳坐在一边看热闹,只觉得这几位相处融洽地都快像姐妹了。不然哪有丫鬟敢给主子脾气的,放在别的府上,此刻主子能给个台面,丫鬟早就摸着下台阶了。
“那今日就请明珠姑娘去吃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腊肉,松花烩三鲜和——”
“什么时候去?”前脚还闷闷不热的明珠,一转眼就换了笑颜,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欢欣鼓舞道,“收拾好就去?”
“好,那午膳就不回去,黎姑娘也一起吧,我们就去常来茶馆。”
晌午时辰,回了府里的萧煜明看着空空如也的王府,不免惶惑,“王妃呢,怎么没瞧见人?”
丫鬟也是才得了管家的通传,即刻解释,“王妃今日跟着如意和明珠一起去了永安街,说是整理铺面,午膳不回来。王妃还叮嘱过,要王爷务必要用午膳。”
萧煜明无奈摇头,只身去了偏殿用膳。落筷时,他看向自己掌心里的红线,眼底眸色越发复杂。
“王爷,卑职找了众多典籍记载,也没能找到如此症状,书上写的蛊毒并非如此。”煜峰见萧煜明盯着掌心发呆,将自己所查告知。
萧煜明不为所动,他唯一担忧毒虫身上所带的毒性能突然要了他性命。若是放在一年前,心无挂碍的他兴许会觉得生死有命,可如今,如何叫他视死如归。
“若是能有个确切死期也好,只怕走的突然,来不及处置身后事,会吓着她。”萧煜明喃声自语,声音虽小,无奈煜峰离得近,将他的话都听进了耳朵里。
闻言,煜峰忙不迭跪下,“王爷切不可胡说,会有办法的。”
笑着将煜峰扶起来,萧煜明冲着他点头,“也是,总会有办法的。”
常来茶馆,盛宁璎在落筷后,目光落在了戏台上,台上演的是近来新出的一出戏,名曰牡丹亭。素来不喜欢这等悲欢离合的戏,盛宁璎转而看向了弦乐师傅那边。
“公子,你去何处?”如意见盛宁璎起身离开,跟着站起来。盛宁璎冲着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你们先吃,我很快就回来。”
下了阁楼,盛宁璎往幕后戏台去,幕后杂乱,无人关注她,盛宁璎才得以溜进来。直至寻见了那位情蛊四折戏里出场的养蛊老人,盛宁璎刚要过去,就被戏班子里的少班主给拦下了。
“这位公子,这是幕后,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请出去。”少班主先礼后兵,好言相劝,盛宁璎也不好拒绝。又见那位老人不见了踪影,盛宁璎折身回了阁楼上。
如意见盛宁璎回来,问她,“公子刚才去做什么了?”
“也没什么,不过是觉得情蛊那出四折戏里的养蛊人很是奇怪,所以就想近身见见他。”盛宁璎一手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看着台下唱戏的角儿,可心早已经飘到了别处。
也不知道萧煜明手里那条红线究竟和蛊毒有没有关系,盛宁璎轻叹了一声,有些坐不住。
眼见盛宁璎想离开,明珠即刻放下了碗筷。主仆三人在前,黎婳在后跟着,目送她们上了马车,黎婳才折身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行至小巷前,黎婳察觉出不对劲,她身后有人跟着。快步往街市上最热闹的地方去,才迈开步,却被人一把拽住。
“跑那么快做什么,家在这边呢。”
“原来是你,干嘛鬼鬼祟祟跟着我,我都要被你吓死了。”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黎婳抚了抚自己的心口,“哥哥今日怎么有空回来?”
黎越揉了揉黎婳的脸蛋子,轻哼了一声,“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回来看你还看错了?”
“这不就随口一说嘛,咱们回去吧。”
盛宁璎回了王府,得知萧煜明将将躺下午休,她便快步往寝殿方向去了。行至寝殿前,盛宁璎谴退了如意和明珠,自己只身进了房门。
已经是初夏的时辰,午后日光过亮,此刻屋内帘幕都放下来遮光,屋里显得昏暗。盛宁璎行至床前坐下,第一时间将萧煜明的衣袖挽起来,确定他手上那条红线没有再蔓延的趋势,心里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落了下来。
起了个大早,又忙了半天,盛宁璎也乏了。自顾自地更衣过后,盛宁璎爬上了床,躺在了内侧。
将睡未睡的时候,隐约察觉到身边人凑过来,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便落在了萧煜明怀里。
“璎儿?”萧煜明半睁开眼看向枕边人,声线沙哑的他眼底略显茫然。盛宁璎轻应了一声,见他睡下,也跟着阖了眼。
开张前一夜,窈娘演的一出西厢记轰动幽州,茶馆竟是罕见地出现了一票难求的场面。与此同时,常来茶馆门前挂着的三幅画也引起了人们的好奇。
“这妆面坊是个什么去处,怎么没听过啊?”挤在人群最里侧的男人见三幅美人图卷面的右下角都有妆面坊的阳刻印章纹,大为疑惑。
后头有人指着斜对面已经装了牌匾的妆面坊,大喊道,“不就是那么,只是这妆面坊和常来茶馆是个什么关系啊?”
正要上妆换衣的窈娘闻声而来,当着众人面解释,“我们戏班的妆面都是由妆面坊的妆娘,黎婳黎姑娘上的,她极擅长妆面绘制,明日妆面坊就开张了,黎姑娘也是个美人胚子,到时候还请大家捧场。”
“难怪窈娘最近越发好看了,我就说是哪里不太一样了吧。”
“窈娘都开口了,肯定去捧场啊,明日窈娘也得去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见目的达成,窈娘手中团扇半掩面,浅笑着离了人群拥挤处。
开张当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由着昨日里那一出,今日妆面坊前人潮涌动,铺子里两位店小二都快忙不过来。
可到了下午,人潮显然少了,只因为众人发觉,妆面坊里的胭脂水粉和永安街上最大的胭脂铺子里卖的胭脂,并无不同,甚至于连装胭脂的盒子都一般无二。
既是一样的,又何必放着老店不用,去一家不知底细的妆面坊呢?
“王妃,如今名气是有了,可并无实际效果,这该如何是好啊?”黎婳瞧着逐渐冷起来的门庭,心里头直犯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