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另外的小道,盛宁璎才得以避开人群,见到了躺在床上的萧煜明。若非煜峰说他伤的重,盛宁璎只怕是以为他睡着了而已。
目光落在他心口的位置,即便已经换了绷带,可还是有点点的血迹透出来去,瞧着骇人。
“王爷,你可不能真的处事,你若出事了,我怎么办。”若说之前还对他有气,此刻便全消了,只盼着他能尽快好起来,“我答应你,只要你好好的,秋意的事情我不追究了,给她追封也好,道歉也罢,我都随你。”
将他冰凉的手握在掌心里,盛宁璎低声呢喃着。因为萧煜明出了事,知州府里乱成了一团,故此,并未有人注意到海瑞一行人失踪。
直至夜里,盛宁璎想起要海瑞来给萧煜明瞧瞧时,才从煜峰口中得悉,那一群人突然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此事蹊跷,致使盛宁璎不得不将萧煜明遇刺的事情往这处联想,“王爷的伤和他们……”
煜峰也有此想法,点头附和,“此事蹊跷,不过还是得等王爷醒来,才能有所定论。”
轻叹了一声,盛宁璎接过煜峰端过来的汤药后,又让他退下。此刻盛宁璎不能出面,也不能让人生疑,故此她只能和萧煜明同挤在这一间厢房里。如此,她也落得个自在。
好容易将药喂了,盛宁璎又忍不住嘀咕,“原以为能让你躲过这一劫,怎么千算万算,还是受伤了,难不成凡事都是命中注定,无法转圜吗?”
如若真是这般,她努力的意义,又在何处呢?
“谁说命中注定,这件事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你……你醒了。”盛宁璎听到萧煜明的声音,险些没能拿稳手上的勺子。将碗勺放在一边,她激动地好半天都没能说出个完整的句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让煜峰去给你找大夫?”
若非听她一直在念叨,也不至于醒的这么早。萧煜明摇了摇头,抓过她的手,“你若是累了,便躺会儿吧。我的伤不碍事,只是看起来严重罢了。”
盛宁璎哪里还睡得着,只眼巴巴地盯着他,“你脸色难看的很,是我吵着你了是不是?你继续睡吧,我保证不说话了。”
“我听见你说,你舍不得我死。”
听他说死这个字,盛宁璎忙伸手将他的嘴捂住,死过一次方知活着是何等重要,盛宁璎便越发忌讳这个字眼,“不许说这个词,听见没有。我祖母说了,你是有福气的人,定然能活的长长久久。”
头一次见她这样孩子气,萧煜明忍不住笑了起来,只可惜一笑就牵动了伤口,钻心的疼。不想要她担心,使了个巧劲,便将人拽上了床。盛宁璎不敢挣扎,只由着他动作。
好容易把被褥给她盖好,萧煜明方才舒出一口气来,“秋意的事,是我不好,不问青红皂白就给你定了罪。我在秋意的木簪上验出了曼陀罗花的毒液,想来是她不慎沾染的。”
本来就没多少气性了,如今听他道歉,反倒觉得内疚,“其实我也有不对,若是我能好声解释,想来你也不会如此。而且她跟了你那么久,你相信她比我多一点,也没什么不对。就像这次,即便是如意给我送的汤药,我也还是第一个怀疑秋意下毒。”
手落在她发顶的位置,安抚小猫一般地安抚怀中之人,“往后,我都信你。”
萧煜明只小憩了片刻,因为咳嗽的缘故,扯动伤口才再度醒来。不想惊扰了身侧的人,他只身起了床。
听到动静的煜峰进屋,还未开口就被萧煜明的眼神喝退。在给盛宁璎掖紧被子后,萧煜明才行至前堂的位置。
“自今日起,让大夫将本王的病情说的越严重越好,你负责联络之前那一批人,将本王遇刺昏迷的事情都传出去,消息务必要快。”
原本萧煜明就准备来一场假死,引出萧景悦。不料竟是遭了真的刺杀,倒是免了他筹划。
好半晌,煜峰才明白,原来萧煜明之前昏迷倒地都是装的,不过是为了能够更逼真罢了。应声行礼过后,煜峰便离了此处。
回到房中,见盛宁璎睡得正沉,坐在床前的萧煜明莞尔。昏迷是假的,自然,盛宁璎的话也就被他听了个全。
虽不清楚她说的躲过一劫是什么意思,可她的关心担忧,他都记在心里。原来,她气的只是他不相信她。
抬手将她睡乱的发丝捋好,眼神不自觉地就柔和起来,“往后,我都信你。璎儿,但愿你能担得起这份信任。”
煜峰办事效率极高,不过一日的光景,萧煜明遇刺昏迷的消息便传入了帝京。盛家虽知晓其中有水分,但是因为离得远,谁也说不清到底真相如何,也就自然而然地担忧起来。
萧景悦在得知此事后,几乎即刻就赶往了德妃的住处。
“母妃,真是天助我也,萧煜明竟然遭了刺杀,萧南枫失去了萧煜明这个依仗,我看朝堂上还有谁会站在他这边!”
已经被降为婕妤的德妃如今谨慎的很,听完萧景悦所言,面色有些凝重,“其中会不会有诈?先是王妃遇难,再是王爷出事,实在是有些不对劲。”
眼下萧景悦自诩胜券在握,哪里听得了这等话,“母妃,依孩儿看,您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此刻是孩儿绝地反击的大好时机,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枝节来。”
德妃总归觉得谨慎要好,可也不想打击自己孩子的信心,只问他,“接下来你准备如何?”
“逼宫。”
简短的两个字,直接将德妃吓得脸色惨白,“你疯了?”
“我可没疯,疯的是父皇。”
“悦儿,此事你还是再想想吧,逼宫可是大罪,即便将来你登基了,史官也不知该如何写你,就不能寻个稳妥点的法子么?”
萧景悦冷哼了一声,对德妃的说法不置可否,“本王已经受够了这样的日子,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眼瞧着萧景悦的背影越来越远,德妃心中的不安却愈发沉重。事情的走向太过顺利,反倒让人觉得奇怪。
“冬玲,你寻个法子,将这封书信传给本宫的哥哥,让他快进宫一趟,我总觉得会出乱子。”写好书信,德妃便将其递给了冬玲。然,她终究是迟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