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王妃说得可是真的？”徐嬷嬷转身去看萧煜明，见他脸色为难，也知道真相如何，“不过一条贱命，不提也罢。”
怅然若失地退下，徐嬷嬷着手帮着下人去将行李卸下来摆好。盛宁璎看着徐嬷嬷这般，颇为内疚，却不后悔。真相如此，藏着掖着总有露馅的一天，不如敞开说明白。
“秋意和徐嬷嬷情同母女，她的话你不必太放在心上，况且秋意的死也与你无关。”萧煜明喊来王府的丫鬟，轻声叮嘱，“你若是还有精力，就让丫鬟带你熟悉府邸庭院，若是累了，就让她们带你回房休息吧。”
想问他要去哪，到底没问出口，盛宁璎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被如意和明珠跟着出了门。舟车劳顿是真，可春光大好，盛宁璎不愿意浪费，指着后面两个王府的丫鬟，“去后院走走吧。”
绕过长廊，沿途小径，亭台楼阁目接不暇，唯独叫盛宁璎觉得奇怪的是，幽州地处塞北，怎么王府家宅却是江南景象。
“王妃不知，殿下母妃是江南女子，这栋家宅自先皇继位时候就已经开建，全是暗着先熹妃娘娘的喜好来建的。”
说到这，丫鬟难免感伤，“只可惜殿下母妃无缘于此。对了，王妃和殿下启程当日，正是先熹妃娘娘的忌日，娘娘要是知晓殿下带着王妃来此，定然也是高兴的。”
“忌日是我和王爷来的那日？”盛宁璎隐隐记得，出发前夜，萧煜明的确像是有事要告诉她的样子。只是当时她只顾着生气，根本无心听他说。
丫鬟见盛宁璎如此神情，心中了然。可见京都王府丫鬟口中说的，王爷王妃恩爱一事，纯属夸大其词。
“确实如此。”丫鬟颔首，指着月亮门外参天的树桩子，绕开话题，“这颗银杏树是建园的时候栽种下的，整园称为万花楼，东南西北角分有梅兰竹菊四小亭……”
心中记挂着萧煜明，盛宁璎心神恍惚，哪还听得见丫鬟说了些什么。亦步亦趋地跟着丫鬟一起将小半个前院看完，盛宁璎同如意看了一眼。带路的丫鬟得了如意的逐客令，幡然退下。
“王爷呢，可有什么动静？”盛宁璎走了半日，被明珠宽衣扶着躺下后，问起萧煜明的事情。如意点了安神香，再将大开的窗户支棱了一半，才退回来开口，“王爷正照顾青璎姑娘呢，此刻正在客房里嘘寒问暖。”
话里满是拈酸吃醋之意，只为了自家姑娘受的这份气，“我的好王妃，你心里明明在意，为何非得摆出个无所谓的态度来，难不成情分比面子要重要么？依着我说，脸皮是最没用的东西，真遇着难了，脸面是半点派不上用场的。”
盛宁璎难得见着如意这般发脾气，轻笑着揭开被褥躺好，“知道了，你们这几日说的话全一样，我是背都背的出来。让我先睡会吧，睡醒再说。”
“奴婢就在外候着，王妃歇息吧。”如意领着明珠一起悄然出了房门。二人在外站了不多久，就见着萧煜明和青璎并肩从前院的月亮门路过。
“瞧着像是要出门？”明珠扯着如意的衣裳，慌乱不已。如意拍了拍明珠的手，下定决心迈出步子，“我去问问，你在这守着。”
快步赶到了萧煜明跟前，如意行了礼开口问道，“王爷和青璎姑娘是要出门么？”
上回青璎不敢顶撞如意，是畏惧萧煜明，可如今形势明朗，她自然也就大起了胆子，“怎么，王爷要去何处，还得同你一个丫鬟交代么？”
如意是侯府老夫人房里养出来的丫鬟，伶俐地很。抬起头看了一眼萧煜明，又忙低下头赔不是，“只是王妃睡前问起过王爷，待会儿醒了再问起，奴婢也好有个交代。王妃想知道王爷踪迹，不过是担忧王爷罢了，没有别的意思。”
“王妃睡下了？”
“刚逛完园子回来，才睡下的。”如意如实回禀。萧煜明目光落在房门，漠然往前。青璎见状，忙加开了速度跟过去。
“若是王妃问起，你照常说就是了，青璎，跟上。”
眼见两人一起离开，如意恼得直跺脚。明珠瞧着这一幕，大抵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幽州最繁华的当属永安街。青璎紧跟在萧煜明身后，瞧着街市张灯结彩，小女儿心性显露无疑，“王爷，他们挂灯笼是为了什么？”
心不在焉的萧煜明顺着青璎的目光望去，想了片刻才记起日子，“明日是幽州的梨花节，顺着西陶漳的官道，行至连理门外，就能见万亩梨花林。”
“万亩梨花林，王爷，我还没见过那么多梨花呢，明日我们可以去瞧瞧么？”
“并非不行，只是需早去早归，否则被人认出来，兴师动众，劳民伤财。”萧煜明目光顺着官道往前，心里想的却是盛宁璎。依稀记得，她曾说过她喜欢似雪梨花。
当日夜里，盛宁璎因为白日睡了一觉，夜里便有些睡不着，辗转几次，竟是将枕边早已经睡下的人惊醒。
“认床？”萧煜明睁了眼，欲起身去点上烛火。盛宁璎拉住他，摇了摇头，“就是之前睡了太久，眼下睡不着了，你睡吧。”
再躺回去，萧煜明轻拉开了盛宁璎握住他手腕的手，阖了眼。就在盛宁璎以为他准备继续睡的时候，耳边传来萧煜明的声音。
“幽州上至八十老妪，下至三岁孩童都听说过这个传言。传闻幽州有自南洋来的分支，他们精通巫蛊之术，其中最是出名的便是情蛊。据说中了情蛊的人，会爱上亲自下蛊的人，再不会改。”
盛宁璎仰起头去看萧煜明，见他依旧是闭着眼的模样，心中不解，“你是在给我讲故事么？”
萧煜明并无回应，顿了片刻后继续道，“某日有一道姑寻上了炼蛊的人，欲求一情蛊，老人见她道姑模样，笑过她之后，却还是给了她情蛊之毒，给她的时候，叮嘱再三，要她想清楚，可道姑一口回绝。”
“然后呢？”盛宁璎被他勾起了兴趣，不自觉地朝他身侧凑过去。
故事讲的磕磕巴巴，终于到最紧急的时候，萧煜明腰际落下一截露在衣裳外的柔夷。盛宁璎亲昵地在萧煜明身侧蹭了蹭，含糊问他，“那究竟是道姑死了还是男人……”
萧煜明仔细辨别，却也没能听清楚她究竟问的是什么。睁开眼，小心翼翼将她露在被子外的手臂收回去，一转眼的功夫，盛宁璎却撒着娇往他怀里钻。
动作比意识要快得多，至萧煜明反应过来，他早已经就势将人揽进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