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明归京是为续职一事,他在回幽州之前,于京都担任的乃是三孤知意的少傅,从一品官职,负责为皇帝处置重要国事。
萧景悦主动南下解决灾荒,身为少傅的萧煜明自是得留下来处理京都的流民问题。彼时开棚设厂,在寺庙里广济灾民,寺庙里人多眼杂,萧煜明的侍卫俨然顾不上他,一时不查竟是遭了毒害。
盛宁璎听到消息,脸色惨白。着明珠和如意给她换了衣裳,结果萧煜明的贴身侍卫常盛前来,阻断了盛宁璎要出府的念头。
“王爷晚些会回来,王妃此刻出府会遭人瞩目,对王爷的处境不利。”
“那他伤的怎么样,是什么毒,严重吗?”
常盛确定此处没有外人才开口,“毒性虽重,可王爷胃口不好,也只吃了一口饭食而已,大夫说了,没有大事,王妃且等着,卑职先行告退。”
眼睁睁见着常盛走了,盛宁璎根本无法安下心,却也没有再动出府放念头。
子时,一直在寝殿等着的盛宁璎听到外头有凌乱的脚步声。推门出去就撞见了扶门走过来的萧煜明。见他身边也没个人扶着,盛宁璎又急又气,赶紧把人拉进屋里,又把门关上。
朱红色雕花大门砰砰作响,可见关门的人心中有火。
萧煜明怔忪地盯着走过来的盛宁璎,忍不住发笑,“担心成这样?”
若非见他脸色苍白,盛宁璎恨不得给这人来上一拳。初次见面的时候他身上就沾了血,如今还没给他当多久的王妃,就再次遇到此类状况。
凑近萧煜明身边,鼻子使劲吸气,想闻闻他身上可有血气。萧煜明并不知道盛宁璎此举是为何,只能硬着心把人推开。
被推开的盛宁璎刚想发火,后知后觉间才发觉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暧昧。可惜眼下不是娇羞的时候,强压下内心的那份不自在,盛宁璎问他,“可有受伤?”
迟疑了片刻,却还是选择隐瞒,“无事,时辰不早了,你早些睡吧。”
“那你呢?”
盛宁璎并未让萧煜明有出寝殿的机会,唯恐萧煜明此刻的状态被丫鬟传出去,盛宁璎主动起身铺床。
“你睡里侧,若是有不舒服的,就将我喊醒。”
推着萧煜明上了塌,盛宁璎自己却没有就此睡下。萧煜明连续两次遭人暗算,背后必有蹊跷。可眼下萧景悦已经出了城门,不在京都,那藏在背后的人会是谁?
皇帝执迷于长生之术,服用各种丹药,致使底子虚空,身体孱弱。如今国事多交由二皇子以及三皇子打理。
二皇子人看起来老实,母家也无势可依仗,想来不会是他才对。
萧煜明虽有心想和盛宁璎解释,让她不要过多烦忧,无奈所剩精力不多,心有余而力不足。
寅时三刻,盛宁璎被身侧之人的动静惊醒。起身剪了烛花,就着床头的烛光,萧煜明额前的冷汗晶润透亮,清晰可见。
躺在床上的人唇无半分血色,就连呼吸都微弱地让人惊惧。伸手落在他额头,盛宁璎惊得三魂丢了七魄。
喊了明珠和如意过来,又让如意去喊郎中。可如意将将出了府门就被常盛给拉回来。
“王妃,此事断不能张扬出去。”
“可你家王爷此刻看起来不太对劲。”
说话间,盛宁璎才发觉萧煜明身后衣裳颜色不对,伸手在他后背摸了一把,濡湿的触感落在掌心。收回手,掌心里晕了满手的血,看着触目惊心。
常盛并不知道萧煜明受了伤,眼下也是惊楞。盛宁璎往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兀自镇定下来。先是让常盛去库房拿金疮药,再是让如意烧热水,让明珠备一身干净衣裳。
天光大亮时辰,萧煜明的高热可算是降了下来。直至晌午,人才睁开眼。
“王爷,你可算是醒了。”
见萧煜明要起身,盛宁璎赶紧把人推回床。萧煜明起身时察觉自己伤口被包扎处理,又见自己衣裳也换了,抬眼看向盛宁璎。
被瞧的不自在,盛宁璎轻咳了两声,却未扭捏,“彼时你出了一身汗,常盛又不让找大夫,我是怕你再受寒。”
得知萧煜明醒了,常盛赶来了内殿。抱拳行礼过后,他看向了盛宁璎。
“王妃是自己人,你且说吧。”
本想离开的盛宁璎听萧煜明这么说,也不好好再离开,只静静坐在床头边。听着二人核对消息,盛宁璎才晓得了来龙去脉。
上回萧煜明归来续职的路上遭遇截杀,背后就是二皇子的母妃在搞鬼,目的就是为了扶持二皇子登基上位。而三皇子是否有合谋,一时半会儿还说不清。
“王爷,当下该如何?”
萧煜明被盛宁璎扶着坐起身来,靠着床头坐好。盛宁璎就怕他这个状态还出门,语气也就重了些。
“眼下外面那么乱,你还要出去?”
“正因为乱,才要出门。”
萧煜明解释的时候,气息已然微乱。听出端倪的盛宁璎自然是不肯让他再出门,见他一意孤行,搜肠刮肚地找例子来举证。
临了,盛宁璎说起赌坊的事情。
“旁人就因为不曾见过你才不晓得你身份,你也说赌坊鱼龙混杂,此刻要是出门,万一泄露了身份,那就得不偿失了。”
常盛也不想萧煜明出门,即刻开口跟着应和。无奈之下,萧煜明只好卧床修整。
晌午过后,常盛急匆匆赶来前殿,说是赌坊里出了事,非得萧煜明过去一趟不可。可午饭过后萧煜明喝了药,药里有安神的成分在,眼下他已经睡过去。
盛宁璎知道能让常盛急成这样的事情,势必来头不小。又不忍心让萧煜明起来,盛宁璎咬着牙,明眸皓齿中透着杀伐的果决。
赌坊。
一袭男装的盛宁璎在常盛的庇护下进了内厅,又从常盛口中得知了此刻的情况。无非是有人豪赌输了家当,眼下清醒过来想要赖账了,托人捎了口信,让家里小厮过来闹。
说起来这位闹事的,也是京都里有头有脸的人物,父亲官拜五品,是个知州。万幸之处,此人是知州大人的庶子,从来名声就不好,想来知州府上不会插手过来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