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妈妈扶着盛宁璎在前殿坐下,将连日来的担忧都问了一遍。只是盛宁璎并不愿意叫大家担忧,况且事情也都过去了,便轻描淡写地将事情圆了过去。
“王妃舟车劳顿,让她先休息吧。”如意见盛宁璎不愿意多说,主动喊开了众人,扶着盛宁璎去了寝殿。
直至寝殿内的丫鬟都离开了,如意才问起明珠,“怎么王妃脸色看起来这么差,赶路很急吗?”
明珠狂点头,委屈的很,“可不是,煜峰急着赶回去,所以就让车夫加快了速度。王妃身子娇弱,哪里受得住马车这么颠簸,而且在军营里发生的事情出乎意料,为此我们还在荒郊野岭的地方险些被火烧死在,真是晦气。”
“被火烧?”听到这话,不明情况的如意倒吸了一口凉气,恨不得直接钻进明珠脑子里,将此前发生的事情亲眼瞧一遍,“然后呢,怎么会被火烧呢,王妃没事吧?”
盛宁璎见她二人和说书一样,一个捧一个答,无奈笑出了声,“别听她添油加醋地胡说一通,也没那么凶险,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么。”
安心躺下,盛宁璎轻呼出一口气来,“你二人都出去吧,我先睡会儿,待会儿午膳也不必喊我。”
如意和明珠一并应了声,悄然出了房门。并未因为盛宁璎的话就停止追问,如意拉着明珠守在门口,一再询问。
待二人将当日情形掰扯地差不多了,外头管家过来说,黎婳姑娘上门求见。
“黎姑娘是来看王妃的么?”如意管家的日子,和黎婳亲近了不少,见她来了,倒也和气。黎婳点了点头,得知盛宁璎已经睡下,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其实今日来不只是为了来见王妃,还有妆面坊一事。”
“何解?”
黎婳犹豫再三,还是将妆面坊被造谣抹黑的事情告知。得悉有人恶意中伤盛宁璎,且还为此将妆面坊说成了敛财场所后,如意愤愤不平地站起身来,“这些个都是什么人,何时就敛财了?且不说素不相识,如此造谣,也不怕惹事。”
听了如意的话,黎婳重重叹着气,“我猜那些人就是算准了王妃不会动手,才会如此。一来,若是王妃真和这几个小人计较,坏了自己的名声不说,好容易叫不知情的百姓以为王妃真的斤斤计较呢。”
顿了顿,黎婳目光幽暗,她并不愿意将人往坏处想,只是成长至此,有些事不得不防,“二来,只怕是有人别有用心,借着这事干的却是污蔑王爷的事情。”
黎婳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如意顿时也警觉起来。三人一并在前殿里等着,不料竟是徐嬷嬷先过来赶人。
“哪个勾栏里来的风尘女子,竟然就进了王府,真当我王府是想来就来的地方么?”这些日子徐嬷嬷已然受够了如意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做派,终于有机会为自己正声,自是不肯让步。
黎婳虽有气性,可到底这里是王府,只能忍着。如意不想上门来的客被徐嬷嬷如此说,怒声反驳,“徐嬷嬷污蔑人的功夫,瞧着也不是王府的做派,如此为老不尊,也不知是从何处学来的。”
“你个丫鬟,竟然敢如此顶撞老身,真以为王妃回来了我就会怕你不成。”徐嬷嬷咬牙切齿地瞪着如意,见她还要顶嘴,一把扭住了如意的耳朵,“真以为自己是王府管家的了,这可是王爷的王府,不是王妃的王府,更不是王妃贱奴才的王府。”
明珠瞧着徐嬷嬷将如意的耳朵都揪红了,止不住地心疼她,上前要去把徐嬷嬷推开。可徐嬷嬷躲得快,竟是叫明珠撞上了桌角。
眼见局面变得混乱,一边的小丫鬟也都装瞎当做没看见,黎婳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干着急。
盛宁璎睡了一阵又觉得饿,起来不见如意和明珠在外候着,便只身来了前殿。不曾想竟然会见着如此场面,快步上前,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茶盏,往地上砸去。
瓷片应声四溅,徐嬷嬷被声响吓住,即刻松开了如意。
见着盛宁璎来了,如意倒吸了一口凉气,伸手揉了揉自己发肿的耳朵,旋即走到了盛宁璎身边,“王妃,还是别和她一般计较了。”
如意虽然心里也气,可若是真得罪了徐嬷嬷,往后大家还在一个府上,也不好过活。
“同她计较?本宫一个王妃,犯不着和一个贱奴才计较什么。”盛宁璎将如意护在身后,冷眼看着站在一边毫无认错意思的徐嬷嬷。
明珠听着盛宁璎的措辞,惊诧不已。跟在盛宁璎身边十几年了,她是头一次听见盛宁璎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盛宁璎是真的气得狠了。
孙妈妈得知前殿里正在闹事,匆忙赶了过来。只瞧见徐嬷嬷的身形神情,她心里大约有了数,“王妃,徐嬷嬷她到底是府里的老人,打发出去不太好吧?”
“都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孙妈妈也该知道,很多时候丫鬟就代表了自己主子,徐嬷嬷瞧不起我身边的丫鬟,可见她心里也没有我这个王妃。”
本不愿和孙妈妈唱反调,只是如今这口恶气不出,盛宁璎心里憋的慌,“诚然,这的确是王爷的王府,下人也都是王爷的下人,和我这个王妃没什么关系。”
“王妃哪里话,这王府虽是王爷的,可也有王妃一半,徐嬷嬷只是一时失言说错了话,还请王妃饶了她吧,不如罚她别的也好,总不至于丢出去,叫别人家看笑话。”
盛宁璎毫不理会,目光如箭一般射向徐嬷嬷,“失言?我看未必,不过是不小心说了心里的真话罢了。孙妈妈也说了,王府也有我这个王妃的一半,王爷早前就有言,他若是不在王府,我就是管家之人,来人——”
有两个小厮上前,半跪在地上听令。
端起如意递过来的一盏热茶,盛宁璎声音里透着寒气,“徐嬷嬷忤逆犯上,不尊礼法,将她打发去王府西郊避暑的私宅里做洒扫丫鬟,该做什么,就由私宅里的管家说了算。”
王府里待了半生的嬷嬷,如今要去私宅做洒扫的活儿,如此责罚,便是比发落出去还要惨。
徐嬷嬷终是晓得怕了,巴巴地望着孙妈妈,想要求助。盛宁璎见势,朝着两个小厮招了招手,“还不快将人拖下去,瞧着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