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我前面说的。”林慎独说。
谢池春微愣,前面……
“不管沈夫人是否是杀害沈监副的凶手,她有些话,我是信的,好比她说的暗中盯着杨究,知道杨究从下人口中得知了当初的真相,对她并无恶意。”林慎独微敛着眉说。
他的脑海里隐约有一个念头,但又尚未成型。
“你觉得杨究说谎了?”谢池春对于这个答案,心情复杂。
杨究这个人,是真的看不透,言行举止,所作所为,都非常人可理解。而谢池春之所以会信他,还是因为当日的那一处假装刺杀,杨究表现得太过平静,因为他对死亡的态度古怪,所以才让谢池春,包括林慎独都对他在其他事上的古怪接受得更容易一些。
若是他说谎,似乎也不是令人震惊的事,在谢池春看来,不管杨究做了什么事,她现在大概都是不会吃惊了。
“可他为什么要说谎?”谢池春不解。
林慎独摇头。
两人一时都没有再说话,马车中因此也安静了下来。直到到了刑部,马车停下,两人才有了动作,一前一后地下了马车。
一下马车后,林慎独没有往书房那边走,谢池春很快跟上,不免疑惑:“你要去哪里?”
“去见见赵姨娘,我心中有些疑惑,或许,能够从她身上得知一些答案。”林慎独回,他脑海里的那个念头,虽然还不完全,可就像是一粒种子,在他心中发了芽,之后的生长,根本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林慎独虽然急着去见赵姨娘,但还没到赵姨娘院子,就被刑三给拦下了。
刑三一人,又是暗卫,脚程比他们快多了,在他们抵达刑部没多久,刑三就回来了,一路追着过来。
“如何?”见是刑三,林慎独止了步,问。
刑三将手里的一张药方递了过去,说:“药铺掌柜知晓是刑部办案,十分配合,这是当时沈监副去药铺抓药的药方,据掌柜的说,沈监副配这药,已经将近有三年,对了,还有这个。”刑三又递了几张纸过去:“这都是从药铺的账本上撕下来的,上头的确记录了沈监副这些年买的药,都是这一味药,卑职问过药铺的掌柜,也去旁边的医庐打听了一下,这药,是壮阳的。而且药下得重,不像是一般人简单地为了壮身,一般都是用来医治那些患有不举之症的病人。”
谢池春:“……”
这个结果,倒真是让人出乎意料,虽然已经猜到沈监副抓的药不是毒药,但也没想到,竟会是这些东西。
“沈监副抓这个药做什么?”林慎独不解,赵姨娘既然能怀孕,沈夫人也生下了儿女,证明沈监副这方面应是没有问题的,而且,药抓了三年,沈监副也不可能在三年之前就想要杀沈夫人吧?若是如此,沈夫人三年都熬过来了,这沈监副下手未免也太过优柔寡断了。
林慎独的视线又在纸上扫了几眼,复问:“这里头可有什么带毒性的药?或是与什么相克有害于身体的?”
刑三摇头:“卑职向大夫询问过,以防万一,多问了几个,这里头的多为补药,的确没有什么有害之物,倒是有相克之物,但并不会有中毒迹象。”
跟在林慎独身边久了,有些事不用吩咐,刑三自个就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也算是帮了林慎独大忙。
刑三的调查,林慎独是信的,也就是说,沈夫人身上的毒,的确不是沈监副所下,这个结论,不算出乎意料。
将纸收下,折叠好后,塞入袖中,继续吩咐:“去查查沈监副身边的小厮,再调查一下他的人际往来,看看这药到底是给谁的。”
刑三应了一声,不敢耽搁,赶紧走了。
明日就要离开京城,刑三心中明白,若是可以,自然是把能查的事,都放到今日给查明白了。
“走吧。”林慎独同谢池春说了一声,继续往里走。
赵姨娘在刑部过得不错。
吃喝住都是在刑部,说不上好,但也绝对不差就是了。何况,对赵姨娘来说,更多的是心境上的,原先虽活着,可必然是胆颤心惊,怕自己假死一事被察觉,而如今,事情败露,她反而没有了后顾之忧,何况林慎独这边算是应允了她,对于赵姨娘来说,眼下的确过得更舒服些。
是而,在看到林慎独同谢池春过来时,她脸上多了一些真诚的笑意。
“林大人,谢姑娘。”赵姨娘同两人见了礼。
林慎独微微颔首,谢池春只是冲着人笑了笑,随后先后落座。
“今日过来,是关于一些杨究的事想要问你。”林慎独开口。
对于杨究这个人,他们都拿捏不准心思,而要说他们能找到的人中最了解杨究的,便是赵姨娘了。杨究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赵姨娘,一个人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展现出来的,更有可能是真性情。
“大人请问。”
“你觉得,杨究此人怎么样?”林慎独没有直接拿出什么问题,而是问了一个颇为广泛的。
赵姨娘显然一愣,微微思索后,回答:“他是一个聪明人。”
“聪明人?”林慎独蹙眉,一旁的谢池春面色也严肃下来,就他们来看,这杨究,怎么也和聪明搭不上线吧?聪明人,能在面水里下毒,并且深信自己堵死了沈监副,却没有毒死沈夫人?
赵姨娘颔首:“他长相老实,但颇有心眼。一开始,我其实也看拙了眼,只当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庄稼汉子,老实又木讷。直到有一次,我们那附近来了一个骗子,骗了不少人家的钱财,我也见过那骗子,演的的确逼真,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就是我,当时也信了,之所以没有被骗钱,只是因为手中羞涩,那些钱的都要留着给哥哥读书,所以才咬牙拒绝了,可后来不久,我发现那骗子卷了大伙的钱,不见踪影,当时这事闹得挺大,我便多留心了一些。也是这样,我才发现,那骗子上门的,除了我家,便只有杨究没有被骗。”
谢池春挑眉,不语。
“当然,或许是傻人有傻福,那会我还没有多想,直到我爹娘茶余饭后说起杨究来,提起他当年的往事,我才意识到,此人的不简单。他父母双亡,好在留下了家产,足以他长大,他又会干活,说不上富贵,但比绝大多数百姓都要过得好,可他父母虽走,身边却有不少穷酸亲戚,那些人,眼里只有钱,当时杨究才十岁出头,一个小孩子,是如何在吸血亲戚的窥觑下,保全家产,全身而退,并且与那些亲戚都断了关系?这可绝不是一句傻人有傻福能够解释得清的。”
赵姨娘的话,让林慎独和谢池春心头都升起了一个有些可怕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