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果比两人预想中的还要好。
最先开口的是刘娘,她迫不及待地说:“奴家是受卓勤言卓大人指使,奴家早年同他有些往来,因有事犯在了他的手上,他便以此为要挟,威逼利诱,让奴家为他办事。”
她这一开口,原本还有些稳得住的茹夫人就坐不住了。刘娘说出的线索,她不好再说,但她知道的比刘娘要多一些,转头就把卓夫人也参与其中一事给爆了出来。
“不止卓勤言,卓夫人也参与其中,明面上看似做主的是卓勤言,但实际上卓勤言是听卓夫人行事。妾身以往也一直以为是卓勤言做主,直到偶然有一次卓勤言喝醉酒,酒后吐真言妾身才知晓。”
刘娘一听,不甘示弱:“干奴家这一行的,接触的人多,卓勤言便要求奴家为他探听消息,笼络各方官员,不少事就是在奴家那处谈成的。”
“妾身知晓卓夫人手头有一本账册,是记录从卓家这边走动的金钱往来。”反正口都开了,还有什么可隐瞒的,茹夫人也发了狠。
两人为了活命,为了超过对方,几乎是你说一个消息,另外一个紧接着就跟上了。她们说的消息未必是一些重要线索,但里头同样有些超乎林慎独两人意料的东西。
比如说,真正的主事人是卓夫人,而非卓勤言。
但仔细一想,也在情理之中。
卓家只能是京城的三流世家,接触到的东西有限,而卓夫人,出身没落贵族,虽说已经没落,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的人际往来是卓家所不能比拟的,如此一来,卓夫人便有可能接触到贪污案的那些人。
贪污案牵涉甚广,他们不敢轻易暴露自己,而通过卓夫人这一条线,发展出了卓勤言这么一个爪牙,的确是个不错的法子。毕竟,常理之下,没有人会想到卓勤言与卓夫人之间,当家主事的会是后者。
还有茹夫人提到的账本,若是能够找到这东西,势必又能拉出一堆蛀虫来,就算不是最中心的那批人,那也是一个好消息。刘娘提的线索之中,也有意外之喜。
刘娘家除了帮助茹夫人与落霞之间的来往之外,还有茹夫人与各方眼线之间的通信,而这些人分散在官员府邸,大多都是不起眼的丫鬟小厮。除此之外,还有旁的作用,替他们办事时提供住处,刘娘虽然不知道之间发生了何事,但是来过哪些人,自然清楚,这么一来,又出来了一个新名单可以供他们查探,还有,刘娘这边的客人也有达官显贵,有些人会不小心透露些消息来,刘娘会将这些消息都传上去,上头自会剥离出有用的线索,或是威胁人,或是利用。
两人提供的东西,虽然不能让他们找出幕后真凶,但能够将卓勤言同卓夫人牵扯出来,又能清理一批底层的爪牙,切断他们的消息渠道,对那群贪官来说,也是一个重大打击了。
从密牢出来的时候,林慎独同谢池春心情都不错。
“一步步来,相信我们很快就能触及到真相。冬雪消融,春日总该到来的。”林慎独望着外头渐渐化去的雪,嘴角含笑。
“是。”谢池春心中同样开怀。
不过,虽说已经查到了卓勤言这边,两人都没有轻举妄动,只是让暗卫私底下盯着,除此之外,又多了一个需要注意的人家。
方家。
“方家祖上娶过公主,虽说如今与皇家已经远了些,但往上数个几辈,也算是皇亲国戚。早年的时候,方家在公主的庇护下,倒也出过几个有能耐的人物,当年在京城算是出过头,可惜公主走后,那些能够撑得起方家的人陆续去世,方家就再没出过什么能耐的人物,渐渐的,便就成了京城里头的末流。虽说如此,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方家没用,可她家的姻亲还是不容小觑。卓夫人的小姑姑是闽阳候夫人,她的姑奶奶虽已去世,但留下的子嗣如今都还在朝中活跃。方家在朝中或许说不上话,但想要打听些消息,接触到一些人,倒是不成问题。”
林慎独将卓夫人娘家的情况简单同谢池春解释了一遍。
“方家可有站队?”谢池春问。
林慎独摇头:“不知,方家在众多位高权重的人家中实在太不起眼,着实没人会去注意他们,如此一来,倒也不能确定他们倒是站的是哪边。不过,闽阳候是个中立散侯爷,而那位去世的姑奶奶,她的长子就在刑部任职,是我爹的下属,站的是夏家。”
“夏家。”谢池春蹙了蹙眉:“又回到了原来的问题上。”
“也不必太担心,我们一点点查,会有结果的。”林慎独伸手拍了拍谢池春的肩,劝慰。
这场同贪官污吏的较量,是一场持久战,他们暂时赢了一步,但还不到懈怠的时候。他们未将事情宣扬,一边沿着这条新发现的线索往下追查,另一头也没松懈对那些珍宝的追查。
而在这忙碌中,时间眨眼便就到了赏梅宴。
青雪红梅都是林家特意培养出来的,出席宴会穿什么衣裳做什么装束,她们最为清楚。谢池春自己买的那些衣裳,在那些贵妇千金面前,落了下乘,好在之前她在林家养病时,林夫人添置了不少,如今刚好用上。
红梅一边替谢池春梳妆,而青雪则在一旁告知谢池春一些宴会上的规矩习俗,这会赴宴的会有哪些人,主办的又是哪些人,大概的流程是如何,都一一同谢池春说清楚了。
到时候,两人会陪着一道过去,一般来说,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但以防万一,还是得都交代清楚了。
谢池春虽说也是知县千金,可她们的宴会,没有京城那么多规矩。她心里一边腹诽着麻烦事多,一边还是将这些都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赴宴她就不止是谢池春了,还是林家未来的儿媳妇,谢池春没了名声不打紧,但是林家未来主母万万不能失了分寸。
一想到这一点,谢池春就觉得心头压了一块大石,让人喘不过气来。
谢池春一早起来,等到她真的能出门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而她也从往日里不施粉黛的野丫头,转眼成了那些世家大族里头的千金小姐们。
谢池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免叹了口怄气。
能喘得过气才奇怪了,虽说现在日子还冷,可她也不知道穿了多少层衣服,而头上顶着的这满头簪子,也重的让人脖子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