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茹芸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她伸手拽紧了身上的裙摆:“姑娘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对这些事一无所知,也无法为姑娘解惑。”
“莫姑娘别急。这两位受害者,都是表面上名声很好,可实际上做过一些不大好的事,所以我们官府怀疑,凶手的目标正是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如此一来,王勋予……”谢池春点到即止。
莫茹芸越发紧张了,却一直咬着不肯松口:“我认识的表弟的确就如众人所说,姑娘想要知道的,我恐怕无法帮忙。”
谢池春笑了笑,问:“莫姑娘,我说了,我并不是想要问这些关于王勋予的事。我想请问莫姑娘,你觉得这几幢凶案,到底是佛祖降罚,还是凶手在故弄玄虚?”
莫茹芸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我如何知晓,姑娘高看我了。”
“我呢,不大信神佛这些,凶手想要借此来逃过惩罚,在我这头是万万行不通的。不过我不信,可有的是人相信,这些相信了的人,生怕自己被牵扯进去,所以故意假做隐瞒,不肯坦诚相告,如此一来,只会给官府造成了麻烦,导致凶手继续逍遥法外。凶手一日不捉拿归案,他便会继续犯案。不错,或许这几个受害者都有过错,但有些罪不至死,何况,他们要得到何种惩罚,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做主的。凶手自诩正义,其实不过是感动他自己,自以为是的伟大罢了,他所做的事,不说这些受害者家属,单是给官府造成了多大的麻烦,而又让一县百姓如何人心惶惶。莫姑娘,自从事发后,你可曾上过街?”
谢池春最后一个问题,让莫茹芸愣了一下。
“未曾。”莫茹芸回。
谢池春笑了笑,说:“明月县你比我更为了解,莫姑娘可要同我去一道看看如今的明月县是如何的吗?”
莫茹芸沉默。
“莫姑娘,今日已经是第五日。若是今日还没有找到凶手的踪迹,便会出现第六个受害者,而之后甚至会出现第七个,第八个,若说如今的明月县还尚且有点人气,可时日一旦久了之后……我听官府的捕快的说过,第三个受害者出现之后,明月县就有不少百姓开始往外跑,有钱的转移生意,在其他县定居,没钱的,投靠外地的亲戚。真不知道,日后的明月县将会是怎么样的一副模样。”谢池春语气颇为可惜,一句句话压在莫茹芸的身上。
谢池春这是在给莫茹芸戴高帽子,倘若她不开口,就仿佛成了明月县的罪人似得。事情自然不会如此,可她本就有些心神不宁,谢池春故意灌输给她这种概念之后,势必加大她心里的压力,这压力一大,有些话,就藏不住了。
“是。”莫茹芸终于开了口,她闭上了眼睛,心里做了好一番准备,这才重新睁开眼,开口:“我恨王勋予,恨不得他死!可我不能。姨娘姨夫为人友善,又时常帮助家中亲戚,尤其是我家,早年于我家有大恩。姨娘生王勋予时难产,之后身子一直不大好,不管是照顾王勋予,还是陪伴他都心有余而力不足,从那时开始我便时常往王家跑,为了帮姨娘减轻负担。王勋予小时候还十分可爱,我经常主动带着王勋予玩耍,当年我们俩的关系的确好,所以在其他人眼中,我和王勋予就是青梅竹马的好姐弟,姨娘同姨夫甚至起了想要撮合我同王勋予的打算。”
“我本并不反对这门婚事,可是……王勋予不知从何处得知了这个消息,当时这些不过是姨娘姨夫私底下说的话,未曾过了明面,可王勋予却仿佛已经将我认作了是他的人,在有一次姨娘出门之外的时候,他……他竟然……”莫茹芸无法再说下去,一双眼泛着红。
谢池春诧异,又同情。
“在那之后,王勋予每每与我独处时,都会对我动手动脚。我恨,我愿意嫁给他,可不代表我愿意在不明不白之中就跟了他,他枉顾我意愿,行这般事时,我就彻底恶了他。不过,即便他再不济,姨娘姨夫待我有恩,我不会希望,也不想看到他们承受这种丧子之痛。”
谢池春闻言,蹙眉:“所以你并没有在佛祖面前许过这些心愿?”
莫茹芸点头。
这个结果是出乎谢池春的意料的。
“方才我提到佛祖降罚时,你的态度十分奇怪,你真的不知?”谢池春仍有怀疑。
莫茹芸苦笑:“我连这种事都同姑娘说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我的确没有做过,至于我为何听到此事会有这种反应,是因为有人同我说过佛祖降罚一事。”
“谁?”谢池春追问。
“广灵寺主持。”
这个答案,远远出乎了谢池春的意料:“广灵寺主持?”可若是仔细想想,广灵寺主持和此事有关联,似乎又是情理之中的事。
莫茹芸继续点头:“是,我因这事一直抑郁在怀,既不敢同姨夫姨娘说,也不敢告知父母,惹他们烦扰,憋在心里久了,难免情绪上会有些低落。奶娘见我不开心,便提议出门散散心,我也无处可去,便就去了广灵寺上香。那会正巧碰上了主持,主持见我面带愁绪……”
“施主,若有烦恼无处可说,不妨告知佛祖,上天有好生之德,施主良善,佛祖定会保佑施主无忧安生。”
莫茹芸有所动容,但很快就摇了摇头,脸上挂起一抹得体的微笑:“多谢主持提点,人生在世,总有些不如意,哪能回回都去打扰佛祖菩萨。”
主持闻言,笑道:“小事自是不必,即便施主说了,佛祖也不会在意,但若是旁的伤天害理的大事,佛祖食人间供奉,必然会庇护信徒。那些作奸犯科之者,佛祖必定降下惩罚。”
莫茹芸尴尬地笑了笑:“佛祖慈悲。”
“阿弥陀佛。”主持合掌,一派高深。
莫茹芸见此,面色严肃下来,合掌还以一礼。
“王勋予再对不起我,我也不可能将这些事往外说,主持的话,我便有些不太好接,之后我奶娘过来寻我,我便借机同主持告辞。”莫茹芸解释。
“你认识主持?”谢池春问。
莫茹芸点了点头:“我家每年都会去广灵寺添香火钱,姨娘也是,如此一来,与主持有过几回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