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池春没说话。
她望着李玉柏离去的方向,蹙起了眉心,她脑海里闪过了什么,但是转眼便逝,快得她压根就没有抓住。但是她总觉得,自己忽略的那一点,十分重要,或许会间接揭开她想要知道的一些答案。
可是,是什么呢?
谢池春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来。
李玉柏同李大娘离开后,林慎独也准备出门,今日要去的,还是邵平生所在的墓地,只是今日需要转悠的不是墓地,而是在墓地周遭最近的小山村一流。
眼下线索不足,他只能将调查的地盘逐渐扩大,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除此之外,邵王氏还有邵家三姐妹,也得好好查一查。在前往小山村路上时,林慎独就说了邵家这几个女人,将四人从头到尾分析了一遍,正等着谢池春给些意见,却见她久久都没有出声。
“谢池春?”林慎独有些担忧地喊了一声。
谢池春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林慎独蹙眉,今儿个早上还是好好的,这般心不在焉的模样,好像是从李玉柏离开之后。想到这,林慎独瞧了谢池春一眼,倒是没有再开口说话。
谢池春还在努力回想,自己到底遗漏了什么,至于林慎独的话,她压根就没听见。直到许久之后,她才猛然回神,察觉到林慎独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开口询问:“怎么了?”
“你一直在出神。”林慎独直接点名了她的现状。
谢池春闻言,抿了抿唇,算是应下。
“你在想什么?”林慎独问,微顿后继续往下说:“你这样的情况好像是从李玉柏离开后出现,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谢池春摇头:“我说不上来,我总觉得我好像遗漏了一点很重要的线索,但是我想不出来。那个念头闪得太快了,我压根就抓不住,但的确是李玉柏的出现之后才会让我有这种感觉。”
林慎独也蹙起了眉心,谢池春忽略的,自然也就是他忽略的,会是什么?
李玉柏。
关键应该是在李玉柏身上,可是李玉柏此人虽然聪慧,但就目前看来,他也只是和李家一案有关,而李家一案,素来都是马先生他们在打理,说白了同他们两人并无关系,就连李玉柏估计心里都不觉得是他们帮的忙。
等等……
林慎独双手猛地握成拳:“李玉柏!”
“怎么了?”谢池春转眸望了过去,目露询问。
“在李玉柏心里,李家一案能够洗清冤屈,同我并没有多大关系,李大娘会想要同我致谢,但是他不会,甚至他也不会想要去感谢马先生。”林慎独说。
谢池春闻言,同样一愣,随后才慢慢地找回自己的声音:“李家一案,最大的功臣,的确是李玉柏,他只是需要一个能够将李家案推倒公堂上的机会。”
人证物证都是他找到的,他只是需要一个比知县大,且不会干糊涂事的官罢了,至于此人到底有没有本事,压根就不在李玉柏的考虑之内。
林慎独敛了眉心,他总觉得自己隐约间似乎已经触及到了一个谜底,但在这之前,还有一层薄雾,是什么呢?
谢池春也在想,但是思虑无果,最后她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李家案,李玉柏只同李家一案有关系,但是此事我们并未干预,来了这临清州,我们查的也就是邵平生遇害一案,李玉柏身上若真的有什么的话,那也就是邵平生一案,或者同贪污案有关。但是,从明面上看来,他与这两件事都无甚关系,或许是我的直觉出错了吧。”
“等等。”林慎独捕捉到了关键词。
他的声音乍高,倒是把谢池春吓了一跳,她微微一愣,问:“怎么了?”
“李玉柏和邵平生一案有关?”林慎独忽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谢池春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从明面上来看,他并没有和邵家有所牵扯,更加不会和邵平生之死扯上关系。我之所以会这么说,只是因为觉得他身上有什么我想知道的东西,这是一种直觉,而我想要知道的无非就是邵平生凶案同贪污案了,所以我才会有这么一说。”
若非刚才瞧见李玉柏,脑海里不知道闪过了什么,她此刻也不会将这些联系在一块。
“不。”林慎独脸上多了些笑意。
“什么?”谢池春不解。
林慎独勾了勾唇:“李玉柏和邵平生一案,有关!”他说这话时,十分肯定,这倒让谢池春有些迷茫了,李玉柏能同邵家一案有什么关系?总不至于李玉柏是是凶手吧?
且不说李玉柏是否同邵平生有恩怨,就算两人有恩怨,那李玉柏想要把手伸到邵家去,也未免有些难了,更不用说瞧着他那模样,一心都扑在了李家一事上。不是凶手,难道是抛尸人?
谢池春心里头闪过了诸多念头,只是觉得可笑,可等到意识到抛尸人时,她的神情也猛地愣住了。
“是他!”谢池春明白了林慎独的言下之意,而猜测到这个因果后,她由不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是不是也猜到了?”林慎独笑了声。
谢池春看向林慎独,微微颔首,迟疑了一会,开口:“我有些猜测,我说了,你且听一听,看我是不是和你想到一块去了。”
“愿闻其详。”林慎独答。
谢池春呼了一口气,这才慢慢往下说:“李玉柏早就有了证据,他需要一个能够顺理成章开堂的机会,临清州的知县不行,东昌府的知府不行,李玉柏一直都在物色人员,直到知晓了你的到来。他并不知道你,所以他需要做些试探,确定你是否是合适的人选,除此之外,他还得留下你。我们靠岸,却未下船留宿,明显是不打算久留的意思。他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他要留下你,并且试探你,但又不能用李家的事来试探,所以他只能制造出一个事件来。”
林慎独笑了声:“英雄所见略同。”
“所以,当日他是盯上了我。他知道我是从钦差的船上下来的,就在我的面前演了这么一出抛尸的戏码。只是他没想到我是个会武的,他的初衷应该是想将我吓到,将一桩凶案推倒我的面前,我是唯一的女眷,身边又有丫鬟,在钦差一行中地位必定不差,他想要借我嘴将事情推倒你的面前,若是你是个好官,或者心中清明,遇上凶案,就不会不管,这才是李玉柏对你的第一次试探,以及,成功将你留了下来。”一旦打开了那个口子之后,谢池春忽然觉得所有事情都顺理成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