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慎独没有搭理沈小姐,而是望向沈夫人:“沈夫人敢说自己不知晓杨究同赵姨娘之间的关系?”
沈夫人的面色一白,随后有些为难地看了沈小姐一眼,一咬牙,开口道:“不错,我的确知道杨究来沈家的目的,赵姨娘生前曾与我说过一些她的往事,但她与杨究之间也只是在年少不懂事时,有过一段罢了,我知晓此事,又有什么可奇怪的?但此事同杨究要杀老爷有何关系?先不说小女是否知情,杨究想要杀老爷,这是谁都没有料到的!”
“杨究好端端地为何要进沈家,沈夫人难道未曾想过?”谢池春接过了话,继续往下说:“杨究同赵姨娘曾经有过情谊,他从赵九廷口中知晓了赵姨娘在沈家被杀害一事,所以才会卖身为奴,进入沈家,为的就是替赵姨娘报仇。”
“若真是如此,当时外头都传是我善妒,不容赵姨娘,他要杀的也该是我才对,为何要对老爷下手?”沈夫人当即质问。
这一点,两人的确没有考虑明白,可不妨碍此刻做戏。谢池春笑了一声,说:“沈夫人身中剧毒,已经时日无多,谁能说得好,这是不是杨究所为?”
沈夫人闻言,面色大变:“你们怎么会知晓此事?”
谢池春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沈小姐想来应该也知晓沈夫人中毒一事,这么一来,她想要杀沈监副的可能性就越发大了。”
沈小姐听到这里,反而平静了下来,她嗤笑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无法抓获凶手,便欲拿我做替罪羔羊,不管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既是如此,何必再说这些废话?”
“沈小姐言重了,若小姐无辜,我们自然不会冤枉你,只是如今线索都指向你,便是我们想信你,也无可奈何,除非,凶手自个冒出来。”谢池春眉目含笑,说话时,余光还瞥了沈夫人一眼。
“你们说线索,难道就那些线索吗?若只是这些线索,更有嫌疑的,也不是小女,而是我!何况事发当日,我就陪在老爷身边,怎么瞧都是我比小女更加有嫌疑!”沈夫人急冲冲地喊。
这番发展,超出了两人的意料。
原他们是想拿沈小姐逼沈夫人自行认罪,可谁知沈夫人的确是站了出来,却并未直接认罪,倒是不知这究竟是她太过聪慧,以退为进,还是他们一开始就错了。
“沈夫人说笑了,沈小姐的杀人动机要强过夫人。”谢池春说,这话,她自己说得都有些尴尬。
“不,我有动机,我身上的毒,并非杨究所下,而是沈学明!”到了此时,沈夫人也不再隐瞒,深吸了一口气后,将她以为的真相吐露了出来。
一旁的沈小姐直接懵了:“娘,你说什么?是……是爹?”
谢池春又瞧了沈小姐一眼,看来,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沈夫人目带悲痛地看向沈小姐:“此事我原不想与你说,他毕竟是你的父亲,可时至今日,再隐瞒下去,只会害了你。”说着,沈夫人转头望向林慎独,继续往下说:“我与他之间早有矛盾,沈学明私下性情暴虐,赵姨娘当日更是被他施暴才导致小产,一尸两命,便我是正妻,他虽有所收敛,但醉酒时也从不留情。更何况,他想要卖女求荣,我自然不愿,这些事我没有同小女说过,我只是没有想到,他最后居然因为我阻碍了他卖女求荣,竟向我下毒!想要了我的命!”
提起此事,沈夫人还是觉得怨恨,脸上不免升起怒火来,但很快她就压了下去,继续往下说:“所以,比起小女,我更有杀人动机,也最有机会杀了沈学明!”
谢池春一直在打量沈夫人,将她的面部神情都一一收入眼底,见她话音落下,方才开口:“这么一来,也就是说赵姨娘是被沈监副害死,而你同样知道此事,如此,杨究找沈监副报仇就越发名正言顺了,反而你与赵姨娘关系好,他自然不会对你下手。”
“那又如何?便是如此,最有嫌疑的,依旧是我,怎么也轮不到小女去。”沈夫人义无反顾地回。
本来他们怀疑沈小姐就是站不住脚的,是而,他们今日带了人来沈家,但并未声张,其实说白了,也就是在场的这些人知晓,而他们带的官差又都是林尚书的心腹,也就是说,此事不会往外传,自然不会影响沈小姐的名声清白。这也是他们敢如此空口污蔑的关系,然而,事情发展到这里,再咬着沈小姐便就没有必要了,可沈夫人这边,她一口咬定了自己有嫌疑,而非认罪,更像是一个母亲为了女儿拦下这些祸患的模样,事情与他们计划出入,太大了。
谢池春与林慎独对视了一眼。
“沈夫人身上的毒,是否是沈监副所下,眼下不过是夫人一己之言,夫人可否有证据能够证明?若是没有证据,那夫人此言,就做不得证据,提起杀人动机,夫人还是差了些。”虽然不打算再咬沈小姐,但谢池春还是开口问了一嘴,倒不是想要故意为难,而是的确想要知晓沈夫人为何会如此认为。
沈夫人对此,并未隐瞒,谢池春一问,她便答了:“我发现自己中毒后,就暗中查探过,毒是下在我平日里用的小点心中,我身边的人都是干净的,能够动手的,无非就是厨房那些。可厨房那边的人,同我并无恩怨,而且他们也没有那个胆子,只有沈学明!何况,我派人查探后,发现他每隔一段时日就会去一趟药铺,买些不知名的药,虽然药铺不肯告知是何药,但我可从未见过他往家里拿过什么药,难道这还不够明显吗?”
沈监副暗中偷偷买一些不知名的药,而恰好沈夫人中了毒,两人之间又有矛盾,乍一看,沈夫人的怀疑的确没有错,但是谢池春总觉得不对。
林慎独已经沉默了许久,直到此刻,才突然出声:“沈夫人说自己比沈小姐更有嫌疑,但夫人言下之意,似乎沈监副并非夫人所杀。”
“他毕竟是一家之主,他死了,对我和我的一双儿女都没有好处,这种杀人一万,自损三千的事,我还没有傻到会这么做。”说完,沈夫人微微一顿,又补充道:“小女也是同理,就算她再不喜,再不愿嫁到越家,也没有对沈学明下手的道理,否则三年守孝,守孝期一过,于婚事上便是一大阻碍。我与小女,本就不可能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