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贞这样一问,倒给齐清提了个醒。他站起身忙要出去。叶贞按下他,看入他眼底:“你做什么去?”
齐清道:“此事关系重大,我着人通知窦大夫。”
叶贞摇摇头:“正因为关系重大,才应该在调查清楚后再做定夺。眼下无把握确定是糜家人,你这样去禀告,若错了,当心窦王爷给你惩处。”
她又问张元甫才的问题。
张元挠了挠头道:“我也没听过糜卿的声音,哪里知道那人是谁?但我记住那人的声音了,下次得机会见到糜卿就可断定了。”
叶贞朝齐清道:“等张兄确认了,你再告诉也不迟。”
张元低咳一声,又道:“我怀疑糜家绑害我两个朋友与,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抬起头来,眼眸微微收紧,“糜家有个惯常使毒的二小姐,我那两个朋友之前曾收到过她的 一封信。”
一封信?叶贞和齐清下意识想到之前糜林毒害县长的事。糜林当时也是给县长一封信,县长看完之后便中了毒,若非叶贞及时救治,糜林手中又得多出一条人命债。
那此事十有八九和糜家有关了。齐清忙问:“那两封信你可寻过?”
张元点头:“他们不见后,我先去报官,然后去翻找信,没有寻到。”
这时候,店小二忽地笑着跑过来,朝张元拱拱手道:“这位可是张元张公子?”
叶贞为了好说话,特意选了这个从未来过的客栈用吃食,没曾想这里还有认识张元的人。
张元向小二道:“我是张元,怎么?”
店小二指了指外面:“外面有一个人在等你,那人说他是你表哥,有要事要和您说。”
张元警惕地道:“他说是我表哥,那他叫什么?”
“谭松。”
“竟然是谭松表哥。”张元释然地呼了口气,蹭了蹭额上热汗,笑道:“好,我这就去。”他刚起身,就被齐清按住。
齐清凉凉道:“你倒心大。昨个儿还让我们护着你,今天你就向那鬼门关里撞?”
张元讪讪地道:“谭松是自小和我长到大的。他要是会害我,那这世上可就没人不害我了。”
叶贞觑着门口外摇摆的几棵竹子,也劝道:“这种时候还是小心些罢。”她朝店小二道,“你去把那位公子叫进来便是,他若不来,就说我们是张兄的挚友,让他不必局促。”
店小二把汗巾甩到肩膀上,笑着应下,小跑出去了。
叶贞问张元:“这个谭松是什么人?他也是应届考生吗?”
张元向外张望着,脸上带着些焦急:“他没考上,一直在家中务农。但我们二人亲如兄弟,我家中老母也是他照料的。”他忽地站起来,蹙眉道,“若不是大事,我表哥绝不会在考试期间来寻我,莫不是我娘……”
张元忽地慌里慌张地向外跑,叶贞齐清相互看了一眼,忙跟了过去。
张元一出客栈便向东面跑,他跑得很快,叶贞身体不好,很快就没有气力,齐清过来搀她,她忙反推齐清一下:“快去追张元,他有危险!”
这时,叶明跑过来,他忙搀扶住叶贞,也让他去追张元。齐清看了脸色苍白的叶贞一眼,心狠狠一疼,转运用轻功快步追去。
齐清的身影越来越远,叶贞眼前也阵阵发黑起来。叶明把她妹子横抱起,忙叫来一辆马车,去往最近的医馆。
大夫收拾着脉枕,捋了捋胡须,叹口气道:“老朽无能。”叶明正在给昏睡的叶贞的额上换帕子,闻此手中的帕子悄然掉到地上。
叶明一下子急了:“您治不好,定有人能治好!对了,我妹子就是个神医,等她醒来,让她给自己治!”
大夫不忍见叶明这副疯魔样子,便点点头:“你说的对。”
“那我妹子究竟得了什么病?”
大夫执起笔来写起药方:“若我猜得没错,应该是痨病。”
叶明觉得四下恍然暗了,眼前什么颜色都瞧不见了。
到了深夜,齐清方带着半死不活的张元回来,齐清自己身上也很狼狈,叶贞忙过去抚齐清的脉,转手取出一颗清心丹递到齐清口中,转过身又给张元诊治。
“他被人下毒了。那些人非得要张元的命不可,追杀不成又下毒。”齐清声音有点嘶哑,他低低地笑着,“差一点就救不回来了。”
叶贞给张元服用了两颗药,转而又去执笔写药方,交给石头去药庐抓药。
折腾了两个多时辰,张元的情况才稳定下来。叶明缓缓走过来,拍了拍她妹子的肩膀:“贞儿,这里有兄长照应,你去歇一歇。”
叶贞道:“张元脉象虽稳定下来,但头一晚是最重要的,病情许是有反复差错。”
叶明声音更低了,低到只有叶贞能听见道:“你就听兄长一次话罢。张元若出事,我再叫你也是一样来得及的。”
叶贞轻轻地看着张元,忽而叹了口气,去了旁边屋子歇息。
齐清洗干净身体,很快就摸了过去,他蹭到叶贞身畔,浅笑道:“贞儿可否想夫君了?”
叶贞睁着眼看天花板好久,她收回目光,把被子给齐清一些:“齐清,你有没有想齐谦?”
齐清盖被子的手一顿,他嘴角浅浅勾起,在叶贞额上浅浅印了一记:“怎么,你想咱儿子了?”
叶贞翻了个身,背对着齐清道:“你最好别碰我,当心我趁你睡觉时,一银针戳你死穴上。”
齐清低低地笑起来,他的头一下子扎到叶贞后背上,模模糊糊地道:“死穴?我若出事,你便没了夫君,咱们的谦儿也就没爹了。你舍得么?”
叶贞过了好久,才答道:“怎么舍不得?”
当齐清以为叶贞睡着时,叶贞又缓缓地说了句:“齐清,我觉得你该给齐谦找个娘亲了。他太小,总跟在祖母身边不像样。”
齐清嘀咕道:“你是他娘亲,我还找谁?”
叶贞轻轻叹了口气:“齐清,我不配做他人的娘的。你找个贤惠温婉的,别再考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