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眼下看着哪儿哪儿都风平浪静了,但叶贞还是隐约间觉得不对劲,她相信糜家断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的。
果然,在她提醒叶明没多久,叶明就犯事了。
事情起因原算不上什么,案情也简单。原是叶明在审理一桩案件时,他根据现有的证据而下的结论在次日被推翻,而那受了冤屈的被告人一气之下将叶明告到了县上。
叶贞在听完这件事的经过后,蹙眉道:“这原也不是叶明的过失,是被告提供的证据过少所致,若当时他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自己清白,叶明定不会下这等结论。”
齐清吃着叶贞做的吃食,笑眯眯地道:“贞儿的厨艺越来越好,吃了你做的饭,这次春围我定能得状元!”
叶贞可没有闲心同他扯皮,她沉着目光,想了一会儿,忽地向外走,边走边皱眉道:“不行,我得去见兄长。”
齐清忙拉住他,笑道:“贞儿不必担心,处理此事的不是旁人,是县长啊!他可是我们这边的人,又怎么会真的处罚叶明?”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叶明春围之期将至,若是被此事耽搁了,岂不是又得等上三年?叶贞急道:“我得去县上一趟,亲自监督县长处理这桩案子。”
齐清反复劝了她几遍没用后,便收拾了书卷,准备同她一起去。
叶贞自然拒绝:“你此刻该专心复习,不要被旁事叨扰。”
齐清背着书袋,推着叶贞向前走,边走边笑眯眯:“你的事可不是旁事,你的事解决不得,我考试也安稳不了。”
叶贞拿他没有办法,只得依他。但在路上,叶贞唯恐耽误齐清温习时间,坐车时都不忘给齐清提问书本上的知识,帮他稳固了几个考点。
赶了两天路,叶贞在路上见到了不少提着书囊赶考的学子,心下越发的焦急。
“偏偏在这时出事。”叶贞眉头紧锁着,她问向齐清道,“叶明不当这个代理镇长须得上面的批准,这个上面到底是谁?难道县长不可以批准?”
齐清摇头:“县长只能管理镇长,却不能任命手底下的官职。”他目光忽地一变,朝叶贞道,“贞儿,且安心,此事我既已应承你,一定会帮你办好。”
叶贞掀开车窗,看着外面的学子,心下越发慌张。她隐隐间有预感,糜家许是转移了攻击目标,毕竟自己这边有不少百姓帮衬,而齐清有他娘帮忙,势力也足够摄人,唯一少有依傍的便是叶明了。
叶明是读书人,毁了他的最快方法就是让他没法考试,也就没有翻身的机会。
叶贞缓缓地攥紧了手,朝车夫道:“能不能再赶快点。”
到了县衙前,叶贞几乎被这里的场景怔住了。有不少人在等着告状,县长等人在府衙内忙得不可开交。
叶贞想要去见县长,被齐清拦下了。
“贞儿,你也瞧见了,现在即使你能见到县长,他也不可能放着这么多公务不做,前来理会你。”
叶贞心下一紧,她和齐清就近找了个客栈,吃毕晚饭后,又去寻县长。
没想到县长还在忙!两旁的官差不听叶贞的诉求,坚决不让她插队进去。叶贞抿抿唇,一甩衣袖,去县衙后门,准备去找叶婉珠,让她帮忙传禀一番。
叶婉珠一见叶贞,便道:“糜公子定是为了叶明而来的罢。”
乍一听旁人唤她“糜公子”,叶贞还很不习惯,她点点头:“现在情况如何了?”
叶婉珠捏着帕子叹了口气,她引着叶贞齐清去往里屋,给他们斟了一杯茶,叶贞哪有心思喝茶,忙问:“到底怎么了?”
叶婉珠抿抿唇,道:“不瞒糜公子,近段时间,上面的官员莫名给我爹增加了许多任务,要求他必须赶快完成,否则便是杀头革职之罪。为了完成这些任务,阿爹已经三天没睡觉了。”
叶贞眉死死地拧着,她闷闷地喝了口茶,僵硬地咽了下去。
叶婉珠又道:“阿爹知道叶明是试子,如今正是考试期,叶明不能在此耽搁,所以阿爹在收到叶明案情的第一日,便开堂会审,专程拿出半日时间审理此案。”
叶贞忙问:“那案情结果如何?”
叶婉珠叹道:“这件事上,叶明兄没有过错,阿爹判决叶明无罪,但是那个原告却是个无赖,直接当堂将阿爹写好的判决纸撕了个粉碎,而且又另外写了封状纸,准备再告叶明……”
“可恶!”叶贞微微咬唇,脸上难得地浮出怒气。她彻底明白那原告的意图了,他就是要拖拉住叶明,不让他参加考试,好断了叶明的前程。
叶贞冷冷道:“那原告在哪儿?我要一见。”
齐清按下叶贞,轻声劝道:“贞儿,保持冷静,叶兄已经进去了,你难道还想被这无赖牵扯上?还有时间,此事我们从长计议。”
叶贞当晚就发烧了。她自己本身身体底子就不好,再加上这些日子的赶路,兼之心中焦急带怒,在今日所有病因一股脑出现,夹击得叶贞异常熬煎。
叶贞被叶婉珠安排在府邸住下,齐清悉心照料了一夜,次日清晨烧有点退了,叶贞也清醒过来。
齐清把药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下,看着苍白无力的叶贞,嘟囔道:“贞儿,亏你还是曾化解瘟疫的神医,如今自己却病成这副样子,传出去想是让人笑话。”
叶贞抿着苍白的唇,喝了两口药,便挣扎着要起来。齐清忙按住她,沉声苛责道:“不要命了?你还发着高热!”
叶贞忙摆摆手,嘴角含着一抹笑道:“这场发烧来得及时,在昏沉中我倒是想出一个法子,许是能救叶明于此境地。你快搀我去找县长!”
齐清向来是拗不过她,他把药递到叶贞嘴角,轻声道:“你且都喝了,之后我定带你救叶明。另外,我丑话先说在前面,你救人可以,但要是敢为了救人而伤害自己的话,我齐清断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