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贞回去后才知道,原来齐清在和她吵完架后,便派人调查糜仲常年关押人的地方。但此事见不得光,所以帮糜仲做这事的人行踪很隐蔽。
齐清派了五拨人,去镇外郊区和四周的村里去找,找至傍晚,终于有了线索。有人说,他们曾在李家村后山上见过糜府的人。
齐清原不想叶贞跟着,叶贞坚决要去。齐清同意了,同时要求叶贞不得离开他半步,不得私自行动。叶贞一一应下。
齐清这次出动了六间赌坊的人手,近百人骑马乘车的浩浩荡荡地走山路上,风光得很。
齐清趁着在路上和叶贞同乘车辇的时光,占了好几次叶贞的便宜。叶贞再次被她摸肩摸手时,忍无可忍地道:“齐清,你给我一匹马,我不坐车了。”
齐清捏了捏叶贞的小身板,笑道:“你要是从马上掉下来,估计不死也得残废。安生地在这儿坐车罢。”
叶贞抱着手臂,坐在离齐清远远的地方。齐清讪讪地笑,忙靠了过去,手又搭在也叶贞头上,顺势把他扯入怀中。
叶贞认为脾气再好的人遇到这种情况,断然也不能再忍,故没有犹豫,反手甩了齐清一个耳光。
车辇行了半日光景,抵达了那条悬崖峭壁般的进村小路,叶贞一下车,见到这条小路,便怔住了。
齐清捂着发红的脸,笑眯眯地道:“是否看着熟悉?”
叶贞下意识地点头,转而又摇头:“天下间,这种小路多到不可胜数,觉得熟悉也是正常。”
齐清点头,在随从们都过了小路后,他也走过去。刚走两步,他回头瞧了眼叶贞:“怎么不走?”
叶贞正踮脚向悬崖下张望着,脸上一阵阵地冒汗,齐清憋笑,他知道叶贞畏高,只是因为前番的事,想故意刁难一下她,先不提抱她过悬崖。
可他瞧着叶贞颤颤巍巍地过小路,便知他错了。叶贞这样顽固的人,从不轻易向人示弱,自己要不提,叶贞即怕是爬着也会爬过去。
齐清心下暗叹,他运起内息,飞至叶贞身畔,手抚在她的腰上,略一施力,便把她横抱起。
叶贞抓住齐清的衣服,死死地闭上眼睛,脸白如纸,惊慌得像只小兔。
“贞儿,让你向我示一次弱,怕是比登天还难。”
叶贞把头埋在齐清怀中,颤声道:“我、我不是叶贞。”
齐清嘟囔道:“你说不是就不是罢。反正我知道你是女人。”
叶贞睁开了眼睛,又因为害怕忙忙闭上。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你洗澡的时候。”
叶贞脸羞得通红,她试着松开一只手,然后铆足力气,朝着齐清脸上狠狠来了一记。
齐清落地时,左脸右脸分别顶着五个手指印,他对上手下诧异的目光,痞笑道:“看什么,想一人脸上来上两巴掌?”
手下忙低下头,讪讪地摇头。
走入村里,叶贞遇到了很多人,都觉得这些人熟稔,却想不起来从哪儿见过。
忽地,迎面而来了一个穿着整洁的婆子,叶贞直勾勾地望着那婆子,婆子被她盯得发毛,问道:“小公子,你看我做啥?”
叶贞指着婆子,皱紧眉问道:“你是不是姓王?”
王婆子点头:“我是王村人,四十年前嫁到李家村的。但是你咋知道我姓王?你……”
王婆子眼睛忽地瞪得老大,她看定了齐清,眼眶登时红了:“齐少爷!你咋来看我们?”
齐清呵呵笑了笑:“来这找几个人,顺便瞧瞧老熟人。”
王婆子点点头:“齐少爷找完人去我婆子家里吃点东西,我现在托了叶大夫的福,有了那些银子后,生活不愁了。”
王婆子转念又流眼泪:“只是叶大夫这么好的人,咋就不长命呢?”
叶贞静静地看着她,她瞧的出来,这是个朴实的村里人。
王婆子又说:“齐少爷,叶大夫去就去了,你千万要保重好自己啊。我听说,叶大夫刚去的那些日子,你得了疯病,几天几天的睡不着觉,也不让人靠近。现在好、好了罢。”
疯病?叶贞拧着眉,下意识去抚齐清的脉搏,但齐清迅速把手腕移开了。
齐清挠了挠头,痞笑道:“我身材健壮得很,能出什么事?你就别担心了。我们着还得忙着找人,就先不打扰了。”
王婆子点点头,打着哈哈地走了。
这些人又继续前行,但齐清这次明显安生许多,因为叶贞一直想抚他的脉息。齐清挣脱了一次又一次:“你瞧瞧我气色这么好,怎么可能有病?”
齐清眯着狡黠的眼睛,贴到叶贞耳根道:“其实有病的不是我,而是王婆子。你瞧她疯疯癫癫的,什么话都说,她啊……”
叶贞已把手再次搭在齐清手腕上。齐清忙甩开:“贞儿,你这个人实在顽固,我说的话你不信,反倒相信什么王婆子李婆子的,着实可笑。”
叶贞冷冷道:“只是摸一下脉搏而已,何必这么慌张,你如此,摆明了是心虚。”
“笑话!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叶贞不再说话了,一路上无论齐清怎么逗她,她一句话都不说。
到了山脚下,齐清又想起一个话头,他认真道:“贞儿,虽然事情吊诡,但我还是得说,你就是叶贞。你瞧王婆熟悉,是因为你曾经作为叶贞时,和她共事了一段时间。”
叶贞仍没搭理他,而是径直上了山。
这儿刚下过雨,路滑得很,山中蚊虫出没,叮咬的人不甚舒爽。两边亦生长着极为茂盛的药草,蝉鸣声亦很大,扰的人心乱。
走到半山腰上,叶贞忽地抬手,齐清忙命人停下。
叶贞蹭了蹭额上热汗,低头摸了摸泥泞的土,朝齐清道:“有点奇怪。”
齐清正欲细问,叶贞忽地朝众人喊:“都趴下!空气有毒!”
齐清一怔,忙掩住叶贞口鼻,拖着她趴下,又朝其他人喊道:“快趴下!”
幸而这近百人训练有素,只片刻,他们便都趴在土地上。
齐清松开叶贞,把她扯入自己怀中,觑着昏暗的天空,问道:“你怎么知道空气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