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璟浔低声“嗯”了一声,沉吟片刻后开口道:“他们概不承认事情同他们上层官员甚至帝王有关系,以为这样就能叫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他们给蒙混过去。”
大启最新给匈奴的回信很是简介,但大概意思越叫人不容小觑。
吾大启无恙,天下之幸。
若吾将有贵国之把柄,必出兵战之。
苏御微微的 叹了口气,手指在沈璟浔里里衣上轻轻的摩挲了片刻。
沈璟浔像是察觉出了他的不安,一把将他的手腕攥住沉问道:“怎么了?想说什么?”
苏御一时间没有说话。
沈璟浔刚想起身将蜡烛重新燃起来时,便被苏御一下拽住了手臂。
“你是不是知道朝中有关我身世问题的讨论了?”
沈璟浔微怔,但很快的便调整过来。
他镇定的开口道:“什么意思?”
“你还装什么?自从我从南屿回来之后,关于我身世的话题便一直隐隐有人谈论。可是不论我是问郑子言还是问辛璋,他们都跟商量好了一般跟我说什么都没发生过。”
沈璟浔装不下去了,重新躺好把人揽进怀里缓声道:“是我叫他们先别告诉你的。”
“这种三人成虎的假消息,我以为能不叫你知道就不要叫你知道了。这种事情只会叫你无端生出不必要的烦恼来。”
苏御没有接他的话茬,反倒是问道:“他们都是怎么说的?”
沈璟浔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你听到的消息是什么?”
“他们父皇是篡位上台的,而我也不是出自父皇。”
“他们还说我不是皇家血脉,只是母后从哪里捡来的一个工具罢了。”
苏御说道最后自己都笑了:“那母后若是将我当工具的话,怎么会为了我不去刻意争宠,这都是什么荒谬的言论。”
“他们现在还不敢正面上书弹劾我,调查我,可是他们私下的嘴脸真的很让人生恶。”
沈璟浔安抚性的吻了吻他的发顶。
“不过是他们的臆想罢了。先不说先帝的身份正不正,但登上了帝王之位就是大启的天,古往今来朝中的大臣们哪个不是看的坐在高位上人的脸色?”
“阿御你是先帝最受宠的孩子,若是你的身份不正,先帝何必要将大启的天下交给外人的手中呢?”
苏御沉默了一瞬。
片刻后,他几乎是从是从嗓子眼里轻声说:“沈靖安,你以后有什么消息都告诉我好不好?”
沈璟浔觉得喉咙中有些发涩。
“我不喜欢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
“你若是想叫我好好长大,你就应该有什么都告诉我,而不是处处护着我。”
沈璟浔沉默不语,苏御的脑袋朝他的怀里蹭了蹭,软了语气:“好不好?”
沈璟浔垂眸看他,静了一瞬沉声答道:“好。”
……
太阳不再像仲夏那般毒辣,入了秋的大启微风阵阵倒是宜人。
段宇卫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刚刚进来的段志泽。
段志泽朝自己父亲行了一礼,这才缓声道:“爹,当年皇上的奶妈找到了。”
段宇卫一下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脸上尽是欣喜的神色:“快带我去!”
段志泽微微颔首:“就放在咱们家的前院里的柴房了。”
段志泽边走边朝段宇卫说着奶妈的情况:“皇上的奶妈说是因为戚太妃身子差奶水不多,所以这才要的奶妈。可是事情的真像谁又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呢。倒是是因为身子差还是根本没有奶水,这谁说的清。”
段志泽说着提起袍子跨过了前厅的门槛:“这个奶妈在皇上长到七八岁的时候便自请离宫,可是爹你不觉得这更加蹊跷吗?”
“按理说一个奶妈都会在宫中过上一辈子,然后再告老还乡,可是为什么那个奶妈便这么就早早离宫呢?”
段宇卫听了自己儿子的话沉默片刻,随即缓声道:“查了是为什么离宫的吗?”
“听说是因为她男人没了,要照顾她自己的儿子。”
两人说着话便到了柴房门口,父子俩对视了一眼,段宇卫抬手便推开了柴房的门。
“吱呀——”
一束忽如其来的光打在了昏暗的柴房内,奶妈下意识的眯了眯眸子,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待听到又一声关门的声响,她心中一阵慌张,这才想起来把手拿下来看看站在自己眼前的是谁。
还未待奶妈说话,段志泽便趾高气昂的朝奶妈厉声道:“大胆村妇!看到段相竟然不知行礼!”
“哎,话不能这么说。”
段宇卫抬手打断了自己儿子的话:“这位可是咱们当今圣上的奶妈,哪里是说给我行礼便就行的呢。”
段宇卫面上带着笑,一脸祥和的看着面前不过四十的女人。
奶妈不像宫中的嬷嬷那般五大三粗,反倒是有种江南水畔的温婉。
一头青丝被木头钗子挽着,一身粗布衣裳却难以遮盖出她身上温婉的气质。一双水眸里没有少女那般的不经世事,但是却饱含着普通老百姓的心酸生活。
只有那双有些皲裂的手能看出来她确实是不少干活的。
奶妈没有多说话,只是按照宫中的礼数规规矩矩的给段宇卫行了一礼。
“草民有眼无珠,不知这是段相,还望相爷莫怪草民冲撞了相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