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芷不理会溪河黑沉的脸色,无所谓的拍了拍手,淡淡道:
“万一你故意将衣裙弄脏,就为了逃避宫宴,那怎么办?”
她打量了溪河还算整洁的衣裙,满意道:
“还好本宫来的及时,这才没能让你借着换衣服的名头跑路。”
“别忘你,这花可是你带进来的,本宫若是受责罚,你也逃不掉。”
“卫明华!你简直欺人太甚!”
溪河冷哼一声,不自然的别过脸去,对卫芷毫不在意的态度颇为不满。
但也正是卫芷这种轻飘飘的样子,让她不至于无所适从,还能用以前插科打诨的方式糊弄过去。
“就知道你卫芷不安好心,本郡主是不可能为你背黑锅的。”
她整了整衣裙,见不曾沾水,这才放下心来,拍了拍掌心不存在的灰尘,转身便走。
“宫宴要开始了,你的那些花什么时候拿出来?”
溪河声音戏谑,似乎已经预见卫芷受责罚的模样,调笑着道:
“放心,看在我们多年的情分之上,就算圣上将你贬为庶人,本郡主也不会嫌弃你的。”
她十分认真的想象卫芷被贬出宫的模样,心情颇为美妙,得意的嘲笑卫芷:
“到时候你的公主府大概是回不去了,但是放心,本郡主在城南还有间庄子,让你过去当个农妇还是可以的。”
溪河本以为自己如此侮辱她,卫芷一定会恼羞成怒。
她做好了于卫芷大吵一架的准备,谁知卫芷只是轻笑一声,语气轻松道:
“那本宫就提前谢过溪河郡主了,你的庄子记得为我留间好些的院子。”
溪河一噎,下意识反驳:
“农妇都是住一整间的通铺,你还是尽早习惯的好。”
知道她是在故意跟自己唱反调,卫芷也不气恼,但声音顿了顿,转而看向身旁的李悟之。
她压低声音,小声问道:“什么是通铺?”
李悟之始终落在卫芷身后一步,不打扰她们二人的针锋相对。
此时忽然被点名,李悟之回忆一瞬,同样压低声音给她解释:
“大概是像军中士兵那样,十几个士兵挤在一个营帐内,躺在同一张大床上?”
李悟之不太确定,他身为将军,就算平日里能尽量的尊重士兵,但这种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到。
同吃同住不过是用来夸大其词的谎言,任再仁善的将领,也不可能当真与士兵同袍。
这不是爱护不爱护士兵的问题,而是身为将领,有太多独到的公务要做。
他总不能白天操练士兵,晚上带着需要处理的文书,挤在士兵的营帐内挑灯夜读吧。
李悟之单是想到这副画面便觉得荒谬,他无奈的笑了笑,看着若有所思的卫芷:
“听说有些条件艰苦的庄子,是会这样的。”
他接着调侃道:“既然是这样,明华还愿意去庄子做农妇吗?”
卫芷有些震惊,她从未听说过,还有这种十几个人挤在同一张床之事。
她轻叹一声:“我府中就算是最末等的丫鬟,也是有一件独立厢房的。”
公主府宽敞无比,若是一大家子住进来,或许还能显得不这般空寂。
然而现在府中只有她一人居住,驸马也甫一新婚就被赶走。
而平日里为了维持府中的干净整洁,所以又需要准备许多下人,用来维护府中的繁华。
这样一来,卫芷干脆就直接将府中差一些的院落,通通赏给了下人,给她们居住。
李悟之不知可否,前面的溪河已经再次来挑衅:
“知道明华公主财大气粗,不过本郡主的庄子可做不到。”
她声音带着笑意,明显是没有恶意的调侃:
“所以劳烦公主多担待,见了我们的寒酸庄子不要太惊讶。”
“行吧,反正大不了本宫就将她们全赶出去就是。”
卫芷配合溪河的玩闹,轻描淡写的继续往前走。
溪河见她如此配合,又继续耍了几句嘴皮子,就没了兴趣。
她想要与卫芷吵起来,那样才有意思。
然而现在的卫芷非但不生气,甚至像是在哄着她一样,让溪河颇感无趣。
最后溪河只能冷哼一声,泄气道:
“还是算了,你一看就不是做农妇的料,本郡主还怕你毁了我的庄子呢.”
“你还是干脆自生自灭算了,下辈子投个好胎,最好降生在京城,到时候我就去欺负年幼的你。”
卫芷一哂,遗憾的感叹道:“本宫就算是被父皇厌弃,也不至于落魄到无处可去的地步。”
她看向身边的李悟之,调侃道:
“你说是吧,威远将军一定会收留本宫的吧。”
李悟之无奈的配合她:“殿下若是不嫌弃公府,随时可以过来投奔。”
他顿了顿,补充道:“届时臣可以为殿下安排最好的宅院,不必做农妇。”
卫芷满意极了,点了点头:“褥子可见也。”
她叫住溪河,眼中满是得意的挑衅,但故作遗憾,长叹道:
“看来本宫确实不能去郡主的农庄了,承蒙威远将军厚爱,将军愿意收留我。”
溪河翻个白眼往前走,后悔参与这么个无聊的攀比。
她怎么忘了,卫芷身边还有李悟之呢!
李悟之从小到大,就算嘴上再不承认,然而本质就是个唯卫芷论者!
在他面前,想让卫芷吃瘪,那是不可能的。
溪河自讨没趣,一言不发往前走,卫芷脚步轻快在后面慢慢走着。
一连越过两处拱桥,这才来到了御花园正中的宫宴,天幕中还有最后一丝烟火在燃放。
一年一度的宫宴流程繁复,长达一天的时间,也不过是用来展示御花园的繁华。
而开场烟花之后的四方献艺,才是今夜的主题。
“看来是相亲宴要开始了。”
溪河若有所思,戏谑的看着卫芷:“现在你的芍药是不是可以准备出场了?”
卫芷无所谓的摊开双手,满脸无辜的看着溪河:
“你若是有看中的青年才俊,我也可以晚些再开始,留给你一些献艺的时间。”
溪河险些当着众人的面喷笑出声,满是不屑道:
“本郡主就算是死,也绝不可能为了讨好谁家的公子,就当众在人前献舞的。”
她语气轻蔑,十分鄙夷:“为了几个男人扯头花,这与教坊司的歌姬们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