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河对相亲宴的献艺习俗深恶痛绝,坚决不可能参与其中。
卫芷从小见多了她的反应,此时也早已习惯,像以前那样揭穿她:
“不,与教坊司还是有区别的。”
溪河这次当真翻了个白眼,双手抱臂静静等着卫芷要说什么。
卫芷无所谓的扫了她一眼,淡淡道:“教坊司可不会安排这种争夺的戏码。”
言下之意二人都明了,那就是这场所谓的献艺,甚至还不如教坊司体面。
在接下来的时间,无论白日里这些高门贵女们相处的多么和谐,也都会为了争夺一个展现的机会勾心斗角。
女子们在台前展示各种技艺,而青年才俊的公子们,只需要在台下观看,指指点点便可。
溪河的不满之处就在于,为何名为相亲宴,却在台前展示的全为女子,而男子却不需要。
她看着灯火通明的不远处,嘲讽道:
“若是换成男子在台前争奇斗艳,那本郡主一定最喜欢这个环节。”
卫芷沉吟一瞬,补充道:“还要加一些为了争夺名头的褒奖,谁最出风头,便奖励一个京城第一才子的名号。”
“噗——”
溪河噗笑出声,看着卫芷无奈道:
“你那好伴读可是上一任的京城第一才女,这样说,不怕她听了去?”
卫芷口中的第一才子不过是杜撰。
当朝重文轻武,且奉行文无第一的说法,从来不会主动将才子们分个三六九等。
而她之所以这么说,全是因为今晚的赏花宴,将会选拔出一个京城第一才女。
说是才女,然而比拼的确实琴棋舞技,是能拿在台前供人观看的乐子。
去年那场宫宴,最终靠着失传多年的舞技,夺得了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
皇后娘娘亲自为她簪花,还有圣上的一番褒奖,再加上其平日里一向与卫芷交好。
如此之下,沐梓烟便成了京中备受推崇的第一才女,众人皆效仿其衣着打扮。
此时听了卫芷的挖苦,溪河好奇道:
“近日怎么不见你那伴读入宫了?莫非真如坊间传言,你已经厌弃了她?”
若说世间溪河最厌恶之人,绝不是卫芷,而是卫芷的伴读沐梓烟。
卫芷也知道她一向不愿见到沐梓烟,此时也不再多说,只淡淡道:
“她今日在忙,本宫也不是要天天见她。”
她在心里默默算了时间,确信沐梓烟已经将全部的产业都放到了东阳,心情不错道:
“过几日她或许就会来找本宫了。”
不过她大概怎么也不会知道,此时正在侵吞沐家产业的,正是卫芷的门客们。
溪河见卫芷兴致不高,也没了再问下去的兴趣,意味不明的点点头:
“就是不知这次沐小姐还会不会哭。”
她实在刻薄,卫芷已经习惯,甚至认真回忆了一番上次见到溪河的画面,郑重道:
“有可能,你可以躲远些。”
毕竟家产这次真的会毁于一旦,沐梓烟这次可能会哭的真情实感。
……
在献艺之前,宫人们会将盛开的百花转移位置,为贵女们搭建高台。
而溪河之所以问卫芷,就是因为高台的正中央,即为她存放芍药之处。
如此一来,要么有眼见的宫人将芍药提前暴露,要么就会被掩埋在高抬之下。
无论哪一种,显然都不算是卫芷想要的。
溪河本以为卫芷会做出些什么,然而她只是静静看一眼,轻描淡写道:
“本宫已经安排好了,我们现在过去,或许刚好能看到一出好戏。”
卫芷此言一出,勾起了溪河的几分好奇,她当即加快脚步,想要去看卫芷所谓的好戏。
“你急什么?”
看着溪河满脸戏谑,卫芷轻飘飘道:“你不是不想背锅?”
“本郡主是不想背锅,但想要看你的笑话啊。”
溪河眯着眼,遥遥寻找武帝的方向,幸灾乐祸道:
“光是想象你会被罚的有多厉害,本郡主就心里畅快。”
以前都是卫芷给她下套,现在终于能见到卫芷吃瘪,溪河向来刻薄的脸色,竟然十分得意。
卫芷无奈的叹了口气,静静等待她安排好的好戏。
……
“梓烟姑娘,今日你怎么没有陪着公主一起?”
一个娇俏的圆脸少女好奇的看向沐梓烟,说话间,还不忘余光偷瞄她的脸。
京城谁不知道沐梓烟接连被明华公主打了两次,还次次伤在脸上。
沐梓烟眼中只注意着眼前的华丽宫灯,不曾留意到她的眼神。
她闻言眼光一暗,柔柔弱弱的叹息一声:
“殿下似乎对我有些误会,许久不肯见我,也不愿听我的劝说。”
沐梓烟言语中似乎带有深意,身边的女伴们都好奇的看着她,想要打听些明华公主的秘辛。
那圆脸少女顿了顿,佯装无意道:
“是因为长公主与驸马一事吗?沐小姐想劝公主什么?”
不等沐梓烟回答,立马就有看不惯卫芷的人开口,不屑道:
“她明华公主嚣张跋扈,反正无论是什么,都不会是沐小姐的错,定是明华公主无理取闹。”
沐梓烟闻言,微微用衣袖挡住了脸,做出一副伤怀的模样反驳道:
“殿下不是这种人,你们不要乱说,被她听到就不好了。”
然而沐梓烟这毫无力度的辩白,只会让众人更加坚信,一定是卫芷在刁难沐梓烟。
“沐姑娘你可是京城公认的第一才女,不要担心明华公主蛮不讲理,我们会站在你这边的。”
“就是就是、沐姑娘平日里最是待人和善,只有明华公主,看不到你的好。”
“……”
众人七嘴八舌,说到兴头上便有些忘我,谁也没注意到身后多出两道身影。
溪河双手抱臂,好整以暇的看了一场好戏。
她看众人迟迟不停息,最后没了耐心,漫不经心轻咳一声,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
“咳、喜鹊,是本郡主听错了不曾,怎么好像有乌鸦在叫?”
看出了她想要挖苦众人,喜鹊反应极快,立马扬声开口:
“郡主您听错了,分明是一群长舌妇,嫉妒的心里发酸,这才聚在这里聒噪不已。”
“哦?”
溪河眼珠一转,和卫芷对视一眼,不知在对谁说话:
“原来如此,就是不知谁这么倒霉,沾上这么一群晦气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