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小覃太医死了,虽说破了醒神香的疑点,但还是没能找出背后下药之人。
卫芷看了一眼正在举着白帆火把的宫人们,白日里本就日光高悬,现在更加被衬的火热非常。
她远远看着火把的方向,对李悟之道:
“似乎是从母后的宫中开始的,我们快去看看吧。”
李悟之沉吟一瞬,缓缓摇头:“我今夜入宫是陛下特赦,但后宫是万万不能入内的。”
他已不是黄氏宗族,二不是驸马一类,并没有进入后宫的身份和理由。
卫芷一阵懊恼,这才想起来他们已经长大,的确不能想小时候那样一同出入了。
“既然如此。”
卫芷从日光中转过身,郑重的向李悟之道谢:
“今夜都亏了你,要不是悟之哥哥,整个太医院可能真的要遭殃了。”
李悟之闻言笑了笑:“明华想怎么感谢我?”
卫芷一愣,笑骂着道:“好你个李悟之,如今帮我都要报酬了?”
不等李悟之回话,卫芷便转身走了,留下一道轻快的背影:
“改日本宫亲自登门道谢,陪你喝酒,把酒言欢!”
“如此最好,明华莫要忘了。”
……
等卫芷回了皇后宫中,发现这里不止有举着火把搜查的宫人,居然伏星也来了这里。
刚分别不过两个时辰,没想到现在又见到了,卫芷有些稀奇,上去站在他身边:
“伏长官怎么又来了,暗卫营难道没有其他长官了吗?”
看看伏星这憔悴的脸色,已经熬了一整晚,没想到还被父皇拉来充人头。
卫芷同情的看了伏星一眼,伏星无奈的道:
“陛下交代下官的本就是后宫投毒全部事宜,如今解千华的凶手还未找出来,怎能就此不管?”
"原来如此,不是伏长官能者多劳啊……"
卫芷恍然大悟,点了点头从他身边离开,也去取了一柄火把。
“殿下?殿下不可啊,您怎么能进入呢。”
眼见卫芷居然开始点燃火把,想要进入宫殿中和宫人们一起寻找,一旁侍立的太医们连忙组织:
“殿下不可,现在殿中正在挥发药效,此时进入,恐怕并非全然稳妥啊殿下!”
卫芷想进去看看,于是指着那些正在入内的宫人:
“他们不是也进去了?我也要去。”
说着,她作势就要点燃火把,被闻声而来的伏星一把夺去。
“殿下莫要胡闹,关于身体安危,岂能儿戏!”
卫芷不满的看着伏星高高举起的手,火把被他拿在手中,她怎么也够不到。
伏星无奈的叹了口气,指着宫殿的方向给卫芷解释:
“殿下就没发现,入内的都是太监,没有一名女子吗?”
“什么?”
卫芷方才不过草草扫一眼,如何得知里面的阵容,闻言凝神看去,这才发现,确定全是深蓝衣袍的太监。
“对不住对不住,是本宫没有看清楚。”
卫芷有些不好意思,这才发现不远处就是站成一排的宫女嬷嬷们。
此时为了避免他们太多烟尘,甚至还有人贴心的给她们准备了湿手帕,让她们捂住口鼻。
卫芷这才歇了心思,跟在外面始终围观。
中宫很快被清理干净,卫芷看着至少数十个香囊一类的物件,眼中的怒火要化为实质。
然而接下来的几个宫殿,却让卫芷真正见识到,这皇宫被渗透的有多么离谱。
离中宫最进的是皇贵妃居所,但因为今上未曾立过皇贵妃,宫殿便一直落锁空着。
此时还是为了稳妥起见,这才将尘封多年的宫殿大门给打开了。
卫芷还是第一次进入这座皇贵妃宫殿,里面的奢华程度,居然不见昨天才见过的庄宁宫。
她升起几分好奇,正想进入其中仔细打量,遍被搜出来的几十个香囊震惊不已。
“这居然比中宫还多?”
一个宫人惊叹出声,卫芷看着中宫的方向,同样有惊疑不定。
她升起几分猜测,看向伏星:“莫非是先帝在时,这些香囊便在这里了?”
伏星同样若有所思,看着卫芷凝重道:“先帝的确子嗣不多,且……”
卫芷知道他在且什么,这种话他一个侍卫不好说,只能由自己补上:“且大多体质极差。”
先帝身为皇帝,在位少说十几年,后宫也颇为充盈。
可子嗣,却只有寥寥十几位,皇子更是只有四位。
卫芷与伏星凝重的对视一眼,纷纷觉得不可思议:“不会吧……”
合着忙活了一夜,本以为是当朝的贼子,谁知却似乎是先帝遗留下来的孽缘。
不过伏星此时提示性的示意卫芷看向身后,卫芷在看清来人的一瞬间,收起了眼中所有的思量。
她调整着表情,露出百思不得解的茫然,迎上几名前来查案的御笔太监:
“长海公公,常德公公,您二位可算来了,本宫总算不用再操心了。”
这些都是父皇的亲信,是比伏星距离父皇更近的人,卫芷纵使有再多疑虑,接下来都要仔细收起来了。
伏星从卫芷的脸色中,便看出了她接下来的打算。
在回想卫芷今日在大理寺中的告诫,他到底没有将卫芷戳穿,只深深的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无非是皇权斗争,相互猜疑那一套。
此时长海眯着眼笑着,连忙给卫芷行礼:“哎呦我的公主殿下欸,您竟然还在这!”
他笑骂卫芷身后的宫人:“你们也不知道劝着些公主殿下,累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说是笑骂,话语中却几乎全是恭维,暗示卫芷今夜的操劳。
长海是好意,但卫芷可不敢认,唯恐他回去之后,在父皇面前将自己夸的神乎其神。
卫芷浅笑一声,佯装无意打了个哈欠,抱怨道:
“早知这般累,本宫就不跟着掺和了,一夜时间什么忙也帮不上不说,还跟着累的要死要活……”
她笑着看向长海,叹息着感慨:“还是二位公公命好的,能一觉睡到天亮。”
果然此言一处,长海与常德二人瞬间变了脸色,看向卫芷的眼神也不再热切。
他们每日当差上值,辛苦不说,还不受人尊敬。
而卫芷今夜不过是跟着玩了一晚上,却开始抱怨苦累,甚至埋汰起两个大太监。
颇有些,何不食肉糜的意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