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芷燃起滔天怒火,不亚于初重生时,见到邹佑寒的那种恶心厌恶。
然而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这里不比京城,她不能贸贸然要了师爷的命,这样之后打草惊蛇。
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睁眼,便恢复了骄纵高傲的公主模样。
仿佛自己震怒,只是因为逢春来的冒犯,而对此地的境况丝毫没有察觉。
她扬着下巴,夺过一个刀柄指着逢春来,高高在上道:“你吵了我的清净,现在说说该怎么补偿我!”
她看着逢春来的眼神宛如看蝼蚁,逢春来却双眼一亮,看到了活命的希望。
他眼珠一转,目光在一身便装的卫芷和他身后那名男子身上来回打量,心下有了计较,试探着问:
“不知殿下此行来安平县,可是有何要事?”
卫芷自然主意到他分外猥琐的目光,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卫芷骄纵冷哼一声,闪身护在武陟身前,目光恶狠狠瞪着他:“看什么看,当心本公主把你的眼珠子挖下来!”
她与武陟对视一眼,轻眨了下眼示意,武陟了然,立刻贴近上前,殷勤的为卫芷捏肩捶背,阴恻恻道:
“殿下,这人看到您,自然知道我们的关系了,要不要……奴才替您杀了他,这样就没人知道了。”
逢春来听着武陟如此旁若无人谈论自己的生死,惊出一身冷汗,又急又惧,慌忙求饶道:
“殿下、殿下放心,小人嘴是出了名的严实,绝不会透露半句!”
他脸上淌着血,不怕痛一般磕头声震天响,唯恐晚了一步,就会小命不保。
卫芷与武陟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冷眼看着师爷已经情绪崩溃后,终于缓缓开口:
“行了,本公主又不是残暴之辈,你既有心改过,就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有!我有,有诚意!”逢春来看出来卫芷这是带着面首来游玩,眼珠一转就是道:
“殿下有所不知,我乃本县县太爷的师爷,县太爷他老人家最是和善,手下攥养了许多美人,男女都有,如这位公子一般的,也不在少数。”
本朝风流开明,权贵无论男女,皆是养着俊男美女的妓子,县太爷常年备着这一手,以便随时招待客人。
武陟脸色一黑,继续和卫芷唱双簧,吹着耳边风:“殿下,这人看着就不靠谱,您还是杀了他,咱们回京城去吧。”
“别闹,你继续说。”
卫芷制止了武陟,只听逢春来十分上道,立马接着道:“殿下若想去看,现在就可以!”
“我们县太爷设宴,一连三日在府中待客,您是贵客,县太爷见了您,不知该有多高兴呢!”
他似乎抓住救命稻草,激动地想要邀请卫芷赴宴,然而卫芷不能表现如此急切,只噗笑一声,嘲讽道:
“什么县太爷不太爷的,本公主在京城什么演会没见过,还用得着去赴你这小小安平县的宴。”
说完没了耐心,转身淡淡道:“我看你也没什么用处,来人,杀了他。”
“拖远点,动静别太大,吵了我的清净唯你们是问!”
“别、别!不要啊殿下,我、我还知道别的!”
逢春来哀嚎道:“钱!我还有钱,我们县太爷也有钱!殿下,您放我一条生路,我带您去县太爷的金库!”
他连滚带爬,卫芷终于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和武陟对视一眼,心中一动,继续试探道:
“呵、不过一个安平县的县太爷,能有什么油水,你诓我也要编瞎点好的!”
逢春来见卫芷终于感兴趣,也顾不得时候县太爷会不会报复,当务之急是现在能活下去再说!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手舞足蹈道:“真的有!殿下信我,我们县太爷生财路子多,他背地里放贷,挣了不少钱!”
“黄金、全是黄金,足足上万两!殿下要多少有多少!”
他还仅存着一丝理智,知道赚钱的真是路子不能说,只说知县在放贷。
然而卫芷却清楚,若只是简单的放贷,纵使他是县太爷,也不可能赚取足足万两黄金。
背地里一定还有什么更加保利的勾当,或许就和那离奇的水源有关!
卫芷心下有了计较,于是冷笑一声,恐吓逢春来:“怎么,你是在当众向我行贿吗?你可知,行贿受贿的罪名?”
“不敢、草民不敢!”
逢春来惊出一身冷汗,话锋一转道:“是赠与,是草民无意间发现一宝库,承蒙公主殿下厚爱,决定将宝库黄金转手赠与殿下,让殿下用来造福百姓!”
“这还差不多。”
卫芷似是被他说服,心动于那海量黄金,于是蛮横问道:“你说的县太爷的宴会,明日还有吗?”
“有!殿下来的正巧!”总算从这个喜怒无常的公主手下捡回一条命,逢春来已经吓出一身虚汗,连连道:
“今日才第一日,明日后日县太爷府中皆是四处设宴,公主尽管来,我这就回去通知县太爷!”
“殿下若是现在就想去,那草民这就回去备轿子,八抬大轿来接您大驾!”
“今日免了。”卫芷转身,留下不屑一顾的吩咐:“明日晚上来接我,本公主喜欢热闹,宴会多叫些人来。”
话音还未落,人已经消失在庭院中,逢春来气势汹汹来闯门,现在却是遍体鳞伤,被扔了出去。
随从的府兵七手八脚抬着他回了知县府,如何汇报卫芷不得而知,她此时正在与武陟商讨明日赴宴一事。
“殿下反应机敏,竟能诈出知县钱财底细,某自愧不如。”
卫芷也为方才的反应快速而庆幸,她轻呼一口气,疲惫道:“先生早些歇息,明日我们一同赴宴,就是还要劳烦先生为我作掩护了。”
“定当竭力以赴。”
经历这么一遭,卫芷倒是终于有了困意,回去后准备了一遍明日的安排,终于沉沉睡去。
徐良住在安平县,同样遭到了知县府兵的搜查,他至今没等到卫芷现身,难免担忧地喋喋自语:
“与殿下分别多时,却至今不见殿下身影,如今又有人夜闯知县府、这,怕不是殿下遭遇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