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个卫芷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的人,她想不明白何姑姑为何如此恨自己。
卫芷还在沉思,陷入了记忆深处的回忆。
当时在她掉入水中之后,挣扎间岸边已经不见了人影,空空荡荡,何姑姑就像卫芷臆想出来的人一般。
后来若不是路过的几名宫人发现卫芷,及时将她捞了上来,恐怕她早已死在那场谋害中。
可后来哪怕是帝后震怒,将皇宫翻出了个底朝天,也还是没找到卫芷口中,那个穿着蓝裙的女官。
后来实在找不到,就连帝后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卫芷太过贪玩,自己落了水。
卫芷到底是年幼,哪怕落水之后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还是在两个月后再次踏入御花园。
而着之后,便是她记忆深处真正的梦魇了。
听到野猫的叫声想要过去查看,却发现只有一道飘过的身影,而自己却险些被一道毒水毁容。
或是被忽然出现的陌生宫人,引到一口井水处,却被一股大力险些推入井中。
诸如此类许许多多,然而不管帝后如何查找,却始终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宫中查无此人,卫芷就像是被鬼缠身……
后来发生的更是印证了帝后的猜测,卫芷哪怕就在宫中不出,也会有莫名的声音传来。
半夜窗外常常飘来鬼影,却除了卫芷,没有任何人听到见到过。
如此,算是印证了她中邪的说法,帝后二人一连斋戒多日,带着卫芷沐浴焚香。
后来更是请来了国寺中的举世高僧,亲自为卫芷祈福驱邪,重重异象才终于消失。
而卫芷也因为年幼,和脑海中对恐惧下意识的逃避,很快就将此事忘却。
“怎么样?公主殿下终于想起我来了?”
如今已经不似当年清丽,双眼浑浊的何姑姑,在卫芷陷入回忆时阴恻恻开口:
“殿下当真命大,老天都在帮你,无论我怎么动手,你却怎么死不了。”
她仰天长叹,眼中布满不甘:
“可惜啊,后来我想到一个同归于尽的法子,可惜还没实施,娘娘就仙逝了,我只能陪葬……”
卫芷在听到陪葬二字时瞳孔骤缩,此时嬷嬷终于神色一喜:“殿下,找到了!”
只见她从何姑姑身上翻出一件玉佩,上面带着白色璎珞,玉佩上刻画守墓神兽。
这玉佩,俨然是一块陪葬品!
“不许碰它!”见到嬷嬷双手举着玉佩,就要递给卫芷,何姑姑崩溃大喊,挣扎着要抢回玉佩:
“你们没有资格碰它!这是娘娘的,这是娘娘最喜欢的玉佩!”
卫芷已经接过玉佩打量,何姑姑的喊叫被她无情的抛至脑后。
何姑姑见无法阻止,眼睁睁看着卫芷接过玉佩,一瞬间脸色灰败。
她像是被玷污了心中的圣洁至宝一般,这次连哀嚎也没能叫出声,发出一声细弱绝望的悲叹:
“娘娘,何兰没用,苟且偷生还是没能守住您的玉佩。”
卫芷这才知道,原来她名叫何兰。
名字身怀两君子,却一个也不沾,硬生生将自己变成如今这副,疯癫痴狂的模样。
卫芷不知如何谈起,她警告周围的宫人:“今日之事,一个人也不能告诉,尤其不能让母妃知道!”
“听到了吗?”
宫人们见卫芷神情肃穆,纷纷低下头应是,卫芷这才回身,目光担忧的看向冯皇后的方向。
她心中庆幸,还好母后已经进入房间,没有听到何兰这一番话。
否则若是被冯皇后知道,卫芷年幼之时曾面对过这么多的杀机,身体一定会承受不住。
卫芷将陪葬玉佩收了起来,知道了这是庄宁宫的陪葬品,决心回去后要派人寻找线索。
宫中并没有人知道庄宁宫这位的死因,而父皇也从未大张旗鼓的为谁下过葬。
如此一来,那么庄宁宫之主定没有入皇陵,卫芷想要将其墓葬找出来。
届时,或许能获得一些关于父皇的线索,看他的真面目究竟是慈父仁君,还是铺张昏聩。
何兰自从失去玉佩后,就宛如失去了精气神一般,软软谈瘫倒在地。
卫芷冷眼看着,一双锋利的凤眸杀机必现,却也明白现在不是动何兰的时候。
何兰究竟是如何从葬穴中逃出来,又是如何潜入宫中,这么多年究竟靠如何生存?
看她衣衫褴褛却还算干净,想来一定是有基本的水与吃食维持生机。
卫芷再次扫视一圈庄宁宫,只见处处精美奢华,也不知何兰是如何忍住不将其变卖的。
她轻叹口气,心中一阵疲惫不堪,轻轻摆了摆手,想要令宫人将何兰先押送下去。
“长公主殿下,您在忙吗?”
鹂嫔抱着眠儿忽然出现,她从外面走来,何兰的身影刚好被墙壁遮挡。
而鹂嫔显然没意识到这边会有别人,她压低了声音,声音神神秘秘又有些惶恐:
“殿下,我想起我宫中先前还收集过一些医术,或许能解了这解千华的奇毒?”
她语气有些迟疑,似乎不太自信,但想到眠儿已经中毒,还是鼓起勇气来自荐,想要给卫芷帮忙。
而何兰在听到解千华三字时,肉眼可见的精神一振,原本灰败的脸色变得精神奕奕。
卫芷暗道不好,这何兰现在还不知是什么路数,被她知道了只会徒增事端!
“长公主殿下?”鹂嫔见卫芷不答,顺着她的目光上前一步,终于看到了暗处角落中的何兰。
“哎呀!殿下,这疯婆子怎么还在这?”
鹂嫔不解,拍着胸脯给自己顺气,怀中的眠儿还在安稳睡着,她后退几步,离何兰远了些。
在卫芷眼中,此时的何兰犹如被注入了精气神的人偶,她目光闪着诡异的光,直勾勾顶着:
“这位娘娘。”她开口的声音都不自觉的放轻了些,似乎唯恐吓到鹂嫔。
何兰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意,她已经很久没有轻柔的说话,此时格外不习惯,朝着鹂嫔诱哄道:
“您是哪个宫的娘娘?新来的吗,怎么我从未见过你。”
她试图与鹂嫔搭话,但鹂嫔抱着孩子在手,坚决不会搭理她,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
鹂嫔求助的目光望向卫芷,胆怯开口:
“殿下,我是不是给你惹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