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翻盘跟在孟昭昭身后说很多,嘴里不干不净,怒骂他媳妇儿、孩子敢对他动手,抱怨赌运还没来就死了。
他要孟昭昭向金风雷说明实情,要媳妇儿、孩子给他陪葬。
孟昭昭烦不胜烦,黑熊犬感受到她烦躁情绪,立刻对周翻盘狂吠不止。
一对可怜母子终于摆脱人渣父亲!
她若告知金风雷事情经过,这对母子必然又要陷入另一个艰难境地。
先生教导:日后做官要刚正不阿,法不容情!
孟昭昭觉得,她不做官,不需要那么严格要求自己。
“昭昭,若明日金捕头来找你问……你会说吗?”
静观喝口茶,打算以此为题,与昭昭论法辩道。
“秃驴,昭昭明天就放假了。”濮阳日比划一个长度,“她还有那么多书要看,那么多课业要写……你们能不能给她喘口气儿的时间?”
小时候和老道士学法术,日子过得那么苦,他还有个玩儿的时间,放松紧绷神经。
孟昭昭可倒好,书院排得满满当当,回来课业一堆,忙得除吃饭睡觉,如厕都得快点儿。
告诉她要学会放松,她说啥,去洗毛绒绒、学习道法、制作傀儡……都是放松。
濮阳日读书不少,但,感觉自己被骗了。
深奥晦涩的法术、法阵、法器、傀儡……哪个都不简单,昭昭说这是放松?
她怕不是对“放松”二字有什么误解。
关键这帮教书的先生,一个留点课业,累积在一起就非常恐怖。
难道这就是“你只要肯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
濮阳日怜爱看着孟昭昭,等到瑞南城,他一定带孩子好好玩儿,见识一下大千世界,除学习还有很多有趣的东西。
“理,不辩不明!”
静观坚持辩论,濮阳日撸胳膊、挽袖子要冲上来揍人,花语白赶紧把人提溜走。
“花花,你放开我!”
“我要跟这秃驴拼了!”
“谁家孩子这么步步紧逼着学习,半点儿玩乐时光都没有?”
“秃驴,你要辩和我辩,放过昭昭,让她去休息!”
……
养过小孩的父母如果听到这段对话会莫名熟悉。
严父--静观;慈母--濮阳日。
“噗~”
孟昭昭想到这一点,笑容格外灿烂,驱散所有阴霾、烦恼。
她眼眸弯成一条缝隙,闪烁快乐光芒,璀璨迷人。嘴角上扬,梨涡深深,充满甜蜜温暖。
君九烨听昭昭笑声清脆悦耳,银铃般动听,被濮阳日勾起那点不快消散殆尽。
他和濮阳日观点相同,昭昭课业太多,谁家孩子像她过得这般苦?
方梦樱、胡冬心没事还出来耍一耍,只有昭昭天天泡在仙人遗址,只为多出那一倍的时光。
君九烨没敢和昭昭说,地狱有些荒地时间流速比仙人遗址还慢,甚至可以达到一比一百。
他怕昭昭进去就不出来,十来岁的年纪,百来年的读书经历……想想都让人懊恼,后悔把仙人遗址给她。
“你个小没良心!”濮阳日双手扒着门框,“我为谁说话呢?你还笑!”
“谢谢濮阳观主!”孟昭昭真诚道谢,“我也很想辩一辩,怎么做才是对的?”
“花花,你放开我!”濮阳日突然认真起来,“我也要和秃驴辩法!”
“只说话,不动手?”
花语白需要观主承诺,他之前说不过就动手的前科还历历在目。
“我在老巴面前动什么手?”
濮阳日甩甩肩膀,重新回到桌前,气哼哼看着静观。
“若金捕头明日来问,你们会说吗?”
静观重新提出问题,濮阳日、孟昭昭同时回答。
“不会!”
“不会!”
“请!”
静观让濮阳日先说,留给昭昭思考的时间。
“周翻盘恶事做尽,死有余辜!”濮阳日张口就来,“这种人活着会有很多人跟着受苦,他,该死!”
“我不同意!”静观摇头,“世间万物均有活下去的权利,他恶,自有天收。
若是人祸,那造成这场祸事的人……就要受到应有的惩戒。”
“昭昭,你上!”
濮阳日退居二线,现在后槽牙痒痒,再和道貌岸然的秃驴说下去,他怕忍不住打一场。
“静观师父,我所看见的就一定要说吗?”
孟昭昭没有贸然参加“战局”先提出问题,以问作答。
“看见违法乱纪,伤人、杀人……你不说吗?”
静观一手教出孟昭昭,岂会轻易落入“圈套”?
“若凶手非大奸大恶之徒,被逼无奈之下做出自保行为,导致恶人死掉……我看见了,但,我不会说!”
孟昭昭正面“迎敌”,丝毫不落下风。
“那个女人求助过,县衙以‘家务事’为由不与干涉。
她被打、孩子被打……明明是故意伤害,县衙硬按一个‘家庭矛盾’敷衍了事。
国法家规不能给女人帮助,却在她被逼无奈之下做出自保行为,定性为‘故意杀人’何其荒唐?
当国家律法、社会约定俗成将一个人逼得走投无路,她身后唯一一条路,那就是犯罪,这并不可耻。”
孟昭昭想起周翻盘变成鬼都不忘了诅咒自己媳妇儿、孩子的那副嘴脸,难看到她想吐,言辞变得愈发尖锐。
“昭昭,你有没有想过,她这一次的成功,未来会复制无数‘成功案例’?”
静观给孟昭昭倒杯茶,缓解她有些激动的情绪。
“静观师父,如果她在一次陷入被打、被卖的绝境,‘成功案例’有多少次,我都不会说。”
孟昭昭回答斩钉截铁,静观不认同摇头,他不想硬性让她接受自己的观点,但也不希望她落入“我执”的牛角尖儿。
“我执是一切烦恼的根源,放下我执方可明心见性。”
静观劝解一句,起身回房,孟昭昭倔强撇开头,她不觉得自己有错。
“昭昭,这世间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濮阳日幽幽叹口气,“秃驴人生经历一直都是高高在上,不染尘埃,哪怕他苦行,灵魂也与佛祖一个高度。
我们生活在红尘,听过、见过太多污糟事儿,更能体会他们中各种难处,会包庇一二,实属人之常情。”
濮阳日开解一番,摇着折扇回房。
“郎君……我……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