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父亲怕我难受。
让母亲见天的给我送京中适龄儿郎的书册，生怕我嫁不出去一般。
而他自己，便在朝堂对着裴家开喷。
作为御史，他手上裴家的证据足有一箩筐，之前一直派不上用场，如今正是时候。
不过短短半个月，裴家就被连降两级。
我爹确实是区区御史，但却是陛下的宠臣。
近二十年来，从无败绩。
这也是宴家无人敢惹的原因。
所以那日墨子柒才会说宴大人一根笔杆一转，朝堂就要被震翻天不是大话。
可是裴琰却不明白。
他不明白，没有我爹的提点和睁只眼闭只眼，他们裴家哪里能爬到如今的位置，他也不明白，多少人对他阿谀奉承不是因为裴家多厉害，而是因为怕被宴家弹劾。
可是如今想明白，也晚了。
他终于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多离谱的决定。
可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埋单。
至于珠珠姑娘，听说也过得不甚如意。
映月楼她布置的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但是贵女们知道她是东家，没有人前往。
毕竟她可是被长公主说是阿猫阿狗，谁敢跟阿猫阿狗攀上关系。
自然渐渐没落。
没有了裴琰这道护身符，又因为映月楼花费颇多，她只能被裴家磋磨。
我是在望江楼遇到两人的。
那日。
京兆尹夫人来我家，无意提起，那日望江楼墨子柒救我之事。
母亲顿时来了兴致，两人订了望江楼的雅间，临到头来，这两人约好似的，都不来了。
只能我与墨子柒两两相望。
裴琰就是这个时候闯进来的。
他喝得酩酊大醉。
『云霓，我们十几年的感情，你竟然狠心如斯，打压裴家，让我成为裴家的罪人，你怎么这么恶毒？』
『我不过是没有为你挡那一刀，你如今也活生生地坐在这里，你有什么好不满的？珠珠不像你，若是我不去帮她，她就死了，你怎么能因为此事怪我？』
『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常有的事，我都保证了，珠珠不会威胁你的正妻之位，你为何还不满意？』
『如今你看我过得不如意，你满意了是吗？珠珠说的没错，你压根没喜欢过我，你要是真的喜欢我，你怎么可能会不同意我纳妾，只要能嫁给我，你应该什么都答应。』
墨子柒狠狠地掷下茶盏。
我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此时裴琰才发现旁边还坐着一个人。
『呵，宴云霓，原来变心的是你，是你不想嫁给我，才拿珠珠说事才对。』
我从来没见过，还能这样倒打一耙的。
墨子柒冷冷地看向裴琰。
『裴公子自己其身不正，却只会责怪旁人，宴大小姐是你的未婚妻子，若是你纳了珠珠姑娘，为了她不顾正妻性命，便是宠妾灭妻，你没纳珠珠姑娘，她与你也只是一个陌生人，为一个陌生人你罔顾正妻性命，就是不仁不义，若是裴公子实在想辨上一辨，那就不如一纸诉状投去京兆府，我定会说服父亲多请几个大儒来替你好好梳理一番。』
都说墨子柒此人文武双全，口才颇佳，如今我倒是信了，三言两语，就怼的裴琰无言以对。
后面的珠珠跌跌闯闯的跑进来。
扶起裴琰就往外走。
『云霓，别得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我看着珠珠的背影，着实纳闷。
她怎么就以为，她现在是在河西而不是河东了。
6
『我无不良嗜好，家中也不会纳妾平妻，我能文能武，不会让你受伤，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你考虑下，嫁给我如何。』
我一杯茶水全喷了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如此直白的求娶。
我看着面前人脸上尚在滴落的水珠，有些无措。
我还真不是故意的。
谁能想到，墨子柒这人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他倒也不甚在意。
『宴姑娘，要是不满意在下，那在下只好用救命之恩胁迫了。』
『倒也不是，公子是因何求娶我？』
他刚正不阿，替京兆尹处理了很多冤假错案，在陛下面前也是挂过号的人。
父亲也说，此人以后必有建树。
我实在是想不到，他为何要求娶我。
跟不跟宴家结亲，对于他而言，真的没甚必要。
他们家一生清名，想弹劾也找不到个罪名。
陛下有意提拔他，他也不乐意，说自己致力于为民请命。
也因此得陛下看重。
所以我才有此一问。
『五年前，宴大小姐在苍梧寺许愿，一共三个心愿，皆是为了他人，我觉得好奇，后来寺中走水，你临危不乱，指挥得井井有条，我觉得你出色，再到长公主遭遇歹人，你谎称自己是长公主那不弱的气势，让我对你心生爱慕，但那时你有未婚夫。』
原来竟然是他。
眉眼倒是依稀有往日的痕迹。
回府的马车上，他频频看向我。
我只托腮不理。
快到下车时，他突然拉住了我。
『你你……还没想好吗？还要想多久？』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宴大人已经同意，至于令母大人，也同意了，如今就差你了。』
『我知道你刚退了亲，我不想罔顾你的意愿。』
『你要是不同意……』
我忽然用食指封住了他未说出口的话。
『明日，你便还来此接我。』
他眼神一亮。
7
裴琰与珠珠要成婚了。
喜帖也送到了门房处。
珠珠姑娘这段时日琢磨出了一个制冰的法子，还有制香皂的法子。
让裴家人看到了她的价值。
不仅如此，裴家也一改往日低迷的气氛。
我倒不关心这些，但耐不住身边有人关心。
墨子柒一边说故事般说两人的状况，一边看向我。
『裴家要倒霉了。』
『嗯，我想去苍云山。』
『做什么？』
『求求咱们的姻缘。』
身边的人突然笑了。
『行，我背你去，听说越是虔诚越是灵验。』
裴家倒霉的话头我们都没再提，因为我们都清楚。
京城的水很深。
若是她们懂得分出去一部分利益，至少还有人愿意庇护他们的生意。
但是本来裴家已经丢了官职，如今又有这么多的赚钱门路，自然会惹别人红眼。
珠珠嫁给裴琰没多久，裴家的生意就一落千丈，见天的有人找麻烦。
可珠珠又舍不得将方子交给别人。
最终只能关门大吉。
整个牙行再不敢将铺子卖给裴家。
而我也要与墨子柒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