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五天,太后的寿宴盛大地举行了,这是太后的五十大寿,当年她不到十六,就进宫为妃,十九岁生了先帝最小的皇子,现在的纪王。她的父亲是当时的丞相,她的哥哥是大将军,他们李家是大齐第一豪门,她的姑姑是先帝的贵妃,生了二皇子,但二皇子随他舅舅出征,本来躲在大军后面,很安全,只为挣军功,争太子位,没想到感染瘟疫死了,李家反倒得了个保护皇子不力的罪名。
李家没有伤心多久,马上就把小女儿嫁进宫中,她根本无法反抗,只能洒泪告别青梅竹马的爱人,嫁给比自己的父亲还要大的姑父。
李家很着急,希望她尽快生下儿子,但先帝并不是很喜欢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小女孩,他更喜欢成熟妩媚的女子,只是在新进宫时宠幸了几次,就不再来她宫中了,她很伤心,更让她难受的是,从小疼爱她的姑姑,她宫中唯一的亲人,不但不安慰她帮助她,还讥讽她嘲笑她。
她的父亲和哥哥逼着她,她自己也明白没有回头路了,只有生下孩子这一条路可走,终于,在进宫两年后,她怀孕了,生下了先帝的老来子。
先帝很高兴,给了她和李家很多赏赐,对她们母子很宠爱。只有她的姑姑,对她,准确来说是对李家,恨得咬牙切齿,她恨家族当初执意要带她儿子出去,但又没有保护好,害得她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唯一的希望,她恨在她失去儿子最难过之际,娘家做的却是马上送了年轻貌美的小侄女进宫,来跟她争宠,本来皇帝怜惜她死了儿子,有一阵子一直宿在她宫中,她觉得她一定能再生个儿子。
但她的哥哥不相信她还能生,不相信她能一直留下皇帝,执意要送小女儿进宫,结果,皇帝封了她侄女做妃子,对她的愧疚和怜惜没有了,对她的小侄女新鲜感也过了,便不再理会她们姑侄,到别的妃子宫中去了,先帝后宫庞大,李贵妃本来就不大受宠。
两年后,现在的太后,当年的李妃终于生下了孩子,李家欣喜若狂,希望小皇子能在夺嫡中取胜,他们能真正把持朝政,但是很快,他们就放弃了这一想法,因为先帝身体渐渐变差,同时开始削他们的权,他们马上明白,来不及了,要保住李家基业,只能站队成年皇子,最后,他们选择了现在的皇帝,当时的四皇子,他们知道他们李家的外孙太小了,争不过。
于是,在家族的指示下,在姑姑郁郁而终,她成为新一代的李贵妃后,她和她的父兄开始支持四皇子,皇帝对他们的“识时务”很赞赏,最终在当时的皇后的儿子“疯了”,皇后“病死”后,成为了继后,最终成为太后,但代价是她的亲生儿子,年仅十岁就被送到封地,每年只能回京十天。
此刻的李太后终于明白了姑姑的恨,因为她也一样,恨李家每一个人,恨齐家每一个人,除了她儿子。为了她的儿子,这世上唯一她爱的,爱她的人,她要忍,她要谋,她的娘家会支持她,为了重振风光不再但依然很有势力的李家,她要为隐忍多年,文武双全,智谋过人的亲生儿子,夺回他应得的东西。
太后的父亲,李丞相已经告老,现在的徐丞相是现在的皇帝做皇子时的老师兼军师,对皇帝绝对的忠心,无条件支持皇帝的一切决定,也不干涉后宫,后宫中没有一个姓徐的女人,无论是追封齐翊风的生母为皇后,还是册封齐翊风为翊王、太子,都大力支持,帮皇帝反驳一切反对的声音,皇帝对他很满意,把皇后生的长女,嫡公主嫁给了徐家长子,还打破了驸马不任实职的惯例,让徐家长子入朝为官,现在已经是大理寺少卿,就等着年迈的大理寺卿告老了。
徐相为人圆滑,不依附朝中任何一家,也不和任何一家交恶。他跟谢国公府从来没有私交,但在齐翊风坚持不跟北夏和谈,朝中众人都大力反对时,带领门生,坚决支持谢家军,支持皇帝,一改之前温和派的作风,父子联手,办了几件的大案,抄了几个贪官的家,帮皇帝解决了军费粮草等各种问题,还跟北夏和谈使臣各种周旋,显示出他的铁腕和智慧,最终,谢家军大胜归来,徐相父子功不可没。
再说齐翊风刚封了太子,就要第一次以太子的身份参加太后的寿宴,云娘让喜鹊打听了太后往年寿宴的规矩,知道之前皇帝都以“例行节俭”为由,没怎么大办过,太后也不太在意,她只在意她的儿子能回来看她。况且在意也没有用,皇帝自己的寿宴都办得很简朴,前两年跟北夏打仗的时候,甚至提出把贺礼全部捐出做军费,给前线的将士买粮草。
“怪不得哄得你把多年积蓄拿来买米给士兵吃,你那个小气算计皇帝老爹,唉,不说了……”云娘不屑地说。“我的好云娘,你有钱,给太后送个好点的东西吧,保证你出尽风头!”齐翊风笑着,搂着云娘的腰说。
云娘知道他的想法,他现在暂时还不想或者说是不能跟太后翻脸,他背后的方家还斗不过太后背后的李家。“行,咱们很快也要搬进宫去住了,总要巴结巴结这个宫中的掌事人,反正给个带不走吃不掉的东西她,还怕她以后不给我还回来?”“我的太子妃娘娘真聪明!”齐翊风由衷地称赞着,那天听到她教育女儿的一番话,他真心自愧不如。
“太子殿下很快就要入主东宫了,侧妃啊,良娣啊可是不能少的!怎么样,看中了哪家的姑娘?本宫去给你讨,不要让人家说本宫嫉妒!”云娘斜着眼,瞄着齐翊风,嘴角微微勾起。
“不敢,不要!孤有太子妃一人便够了,天下女子,能入我眼,入我心,入我宫中的,唯云娘一人矣!”齐翊风向云娘拱手低头。“哼,我且听着,你也不是没有纳过妾的,什么唯一人的话,不要张嘴就来!”“那些都不记得了,再娶也还是不记得的……”“一句‘不记得’就可以再娶了,是吗?”“不是不是,现在能记得了,我上次去出征前去乔氏房中的事情也记得的,就是只睡了一觉,什么都没做,我都能记住的,不信你去问乔氏!”
“我才不去呢,我听说乔姐姐怀孕三个月了,我还去问她跟她前夫以前房中的事?也不嫌瘆得慌!”“真的,那太好了!”“你那么高兴干嘛?说不定现在京中的人都说,之前乔氏六年无所出,嫁给安郡王不到两个月就有了身孕,还不是咱们太子爷不行?”“不行吗?你来试试行不行?要不我们再生一个,堵住他们的嘴?”“不要!太疼了,不想再生了……”
听到云娘这样说,齐翊风马上就想起了云娘生他们兄妹时候的惨状。“对,对,不生了,都儿女双全了,还生什么?管人家说什么?乱说太子的事,那些人几个脑袋够掉?”“要不,你纳个侧妃生吧?一国的储君,只有一个儿子好像确实不大够……””“够了够了,曦儿这么聪明,况且一个儿子,就以后不用争了,再多几个儿子争来斗去的,烦死!”
其实皇帝跟他说过,说曦儿都快三岁了,应该再继续生孩子,起码要有个两三个儿子才保险,只有曦儿一个,没有竞争对手,也不利于他的成长。“朕娶了很多个女子,但一点不妨碍朕最爱你的母后,她是最爱的,无可替代,其他女子就是个需要,跟衣服鞋子一样,多几件,换着穿!你以前也是有妻有妾的人,怎么就这么不能接受侍妾呢?朕看云娘也不是个爱嫉妒的……”
齐翊风连忙解释,不是云娘的问题,是他不想,他说就是以前被那些侧室侍妾给弄怕了。“好,好,以后再说,反正你们一天不再继续生,朕就一天不放下要你纳侧妃的心,你就看着吧!”皇帝最后丢下这一句。
“你很想再生孩子吗?”云娘很认真地问他,她一直不敢确定她还能不能继续在人间怀孕生孩子,因为原来说的是生完孩子就带着孩子回去,像上一世历劫那样。
“我是想的,就是怕你辛苦,你这么小就生了两个孩子,还是先休养几年再说吧!”“那好吧,反正我也不想吃那些伤身体的避子汤药,一直就是按太医说的,容易受孕那几天不睡在一起,太医说那个也不是很稳妥,那如果是怀上了,就生呗,看天意!”
齐翊风不知道云娘指的“天意”就真的是天意,只想着这是顺其自然的意思,也就很高兴地答应了,他之前很多年都没有子嗣,备受压力,现在有了一对这么可爱的儿女,他确实觉得不再生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