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当真娶了这个女人,便是给咱们列祖列宗蒙羞,待到百年后,你还有何颜面面对你泉下的父皇?!”
沈静安冷笑道:“父皇都娶了你这么一个蠢货,不也照样死的很安心么?本宫也没有瞧见他被皇祖父给轰出来诈尸呀!”
太后不敢置信,一向深居简出的像个隐形人的离王,竟然是个这么大逆不道,连先皇都敢拿出来随意侮辱的逆子。
“再者说了,太后娘娘文不成武不就,德容皆不具备,也不贤良,生个儿子还烂泥扶不上墙,就您这样的水准,列祖列宗都能在棺材里躺平,没有掀了棺材板,我的酒酒这么好,列祖列宗们怕不是会欢天喜地的连夜给太后娘娘托梦吧?”
沈静安连珠炮似的口诛笔伐,顿时让太后心底升起一片凉意,她能坐到太后之位,即便是愚蠢也蠢的有限。
一个向来与自己没有多少瓜葛的王爷,胆敢无视那些外在的身份地位,对她不敬,那便说明了他早已不将她这个太后,甚至皇帝放在眼里了。
胆寒的向后退了两步,“难不成,你竟然真的与那个狼子野心的纳兰绪勾结在一起了?”
沈静安斜睨了她一眼道:“这不是天下人皆知的么?太后娘娘的消息多少有些滞涩了。”
他以为早在他与纳兰绪同时在这京城里销声匿迹的时候,所有人便该猜到他们之间有什么干系了,可不曾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天真的以为那些都是巧合么?
太后惶然的摇摇头,她不是没有猜到,只是不愿意相信沈静安会这么蠢。
“你既然有这样的能力,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扶我的乐乐登基,为什么不自己坐这个位子?”
即便是他身有残疾,铁血杀伐的手段之下,想必也不会有多少人不要命的胆敢公然反对他。
沈静安嗤笑一声,“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凡夫不可语道,你也同样不了解我。”
从未站在一个等级上思考问题的人,又怎么会拥有同样的世界观呢?
“你们追名逐利,你们都觉得自己是天选之人,一个个牛气哄哄的,从未看得起我这个废人,我这个废人也当真废物的很,不稀罕你们的名利权势,一心只想做个闲散王爷便好。”
不稀罕的东西给了便给了,可若是他们这些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的冒犯他珍爱的宝贝,他不痛快了,别人也休想痛快。
话已然说的这般直白,太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悻悻然的带着浩浩荡荡的宫人,怎么来的又怎么回去了。
柳清酒眨眨眼睛,道:“我方才可是给你做了一回工具人?”
沈静安心虚的不敢看她,柳清酒搞不明白他心里的弯弯绕绕:“你想要拿太后开刀,开就是了,做什么还要这么费劲的提点她一番?”
杀猪之前,还要告诉猪一声,明日你就要死啦,这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
“...她也不过是被人给当了枪使,除掉她容易,她背后的人却从此石沉大海,再不容易浮出水面。”
柳清酒恍然:“哦,所以你就故意暴露了自己实力的一角给她看,借机好引出她背后的人,一网打尽。”
沈静安笑的谄媚:“还是我的酒酒聪慧。”
柳清酒想,她并不聪慧,竟然都没有瞧出来他有这么深沉的心机。
实力的一角,原来纳兰绪不过是沈静安手中一枚重要的棋子,却不是唯一的一枚,他手里还掌握着其他实力不可小觑的势力,她竟然还一直以为他是一个只想岁月静好渔樵耕读的单纯少年。
柳清酒有些失落的想着,她曾经深爱的那个纯洁可爱如白月光的男孩,或许连带着灵魂都一起死在了前世,这个世界里的沈静安,不过是白净雪残存的一缕执念。
随行的太医端着一碗黑褐色的汤药走进来,阴沉如水的脸色比起碗里的汤药还要黑上几分。
柳清酒瞧的稀奇,便调侃他道:“这位太医,咱们从前可是有什么仇什么怨?”
那太医敢怒不敢言,僵硬着脖子,硬是没有说出一句违逆沈静安的话来。
沈静安笑道:“是我的错,我担心你的身体,出来的急,没有带上太医的药童,熬药又是个细致活,交给旁人我不放心,就委屈胡太医身兼数职,做了一回下人的活计。”
柳清酒想,这倒是个死心眼儿的。
在他们这些上等人眼里,被迫做了下等奴仆要做的粗活,在他们看来,就是奇耻大辱,也不怪这位胡太医不高兴甩脸子了。
沈静安接过胡太医递上来的药碗,要亲自喂她喝药,柳清酒下意识的有些抗拒,全身都有些紧绷的从他怀里退出来,道:“你该不会是想篡权吧?”
一句调戏闹得沈静安啼笑皆非,“酒酒,你该不会是怕苦吧?”
柳清酒拿出了壮士断腕的气势,一口气干了碗里的汤药,痛快的一抹嘴,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娇气呀?”
被怼了的沈静安也不生气,还很温柔的拿着锦帕贴心的将她嘴角的药渍一点点擦了。
胡太医哼了一声,端着碗走了,就离王殿下这副被女人吃得死死的德行,这辈子是别想着能翻身了。
“今日新年,宫里早该忙成一团了,你怎的有空出来了?”
他不但出来了,还连带着将太后那个老女人都一道带过来给她添堵。
沈静安笑了一声道:“算计她,难不成还要挑个黄道吉日?”
柳清酒静默不语,偷偷地吐槽了一句:那你还真是敬业啊,大年初一就开工。
“行啦,我实话实说,是昨日王德海从日出寻你寻到了日落也没有寻到你身影,偏生这老家伙,胆子大的很,竟然将你的消息悄悄按下,一直到今日清早我问起他,他眼瞅着瞒不住了,才如实报了我。”
柳清酒笑了笑,这老太监才是一个尽职尽责一心为沈静安着想的忠仆,“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静安,你是不是该给你这那位忠仆加薪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