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海应道:“殿下说的是。”
“沈乐安不足为惧,本宫若要夺得这天下,他就和一只蝼蚁一样,没有什么分量。”
王德海点头道:“殿下是顾忌那些文官?”
东岳国,以文治国,文人才子与那些世家的确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势力。
沈静安:“天下文人,向来都是一些迂腐、无可救药却又自视甚高的蠢人,除却一根三寸不烂之舌外,再没什么优点。”
若是以往,凭借着他的铁血手腕,定然直接将有异议的官员推出去砍了,想来砍不了几个,剩下的那些人便也该老实了。
可现下他有了柳清酒,他们日后会成婚,会儿女成群,他便不再想要手上沾血,也想着为自己未来的孩儿们,积点德。
王德海跟随了他二十来年,早就如他肚子里的蛔虫一般,自然也将他的忧虑都看在了眼里:“殿下,不如咱们还按老规矩来。”
沈静安愣了一瞬:“什么老规矩?”
“殿下继续藏拙,至于那些打打杀杀还有朝堂上的事,就还交给摄政王大人来处理,届时,就算殿下想要用天下迎娶柳姑娘,也只需剿灭纳兰绪一方势力即刻。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柳姑娘知道是您杀了纳兰绪,也只会认为殿下是为国为民除害,不会怪罪于殿下。”
沈静安听罢,缓缓摇摇头,这个计策他不是没有想到过,只是现下的纳兰绪已然被他给喂得兵强马壮,尾大不掉了,再让他杀了沈乐安坐了这皇位,只怕到时候,他就再难掌控纳兰绪。
这东岳国,也当真要改姓了纳兰。
“蠢货,你可是忘了我那兄长是怎么被他害了的?你可是想让本宫也成为第二个沈世安?”
王德海猛然跪倒在地:“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纳兰绪狼子野心,他偷偷的将沈世安害了,边关旧部能收拢的收拢,不能收拢的全都被他以叛国投敌的罪名偷偷处决,这些,如若不是本宫在得知沈世安还活着的时候,派人偷偷前往边关探查,都还被他蒙在鼓里呢!”
一把将王德海的衣襟拽住,沈静安咬牙切齿的问道:“难道,就这还不够说明他纳兰绪对东岳皇朝的觊觎吗?”
冷笑一声,王德海被气愤的沈静安一把甩在地上。
王德海打了一个滚,也不敢爬起来,就地匍匐着向沈静安连连叩首求饶:“殿下息怒,殿下息怒,都是老奴有眼无珠,错信了纳兰绪。”
他本来还以为,纳兰绪对沈静安至少是有几分真情在的,可听了沈静安的这一番分析,王德海又觉得,这么个乱世,谁不是各自为营,有个屁的真情啊!
沈静安苦笑一阵,道:“被骗了的何止是你啊!”
亲情不是亲情,自小将他照应到大的兄长,假死逃离这里,不管他的死活,还夺了他最爱的女人。
恩情不是恩情,得了他救命之恩与提携照拂的纳兰绪,不但将他当成娈宠之流调戏,还妄想着夺走本属于他的江山。
没有亲情,没有恩情,他也不稀罕。
左右这个世界上,他最最在意的也只有一个酒酒。
只要有她,足以敌国这世间万千情感。
沈静安一脸疲累的靠在椅背上,挥挥手,刚想要王德海退下,唤小太监们进来伺候他沐浴就寝,就有不长眼的侍卫来报,说凤氏母女求见。
王德海从地上爬起来,道:“这对不长眼的,殿下歇着吧,老奴去将他们打发了。”
这些女客,以前都是太妃来应酬的,今日竟不知何故,求到了沈静安这里。
沈静安按下王德海道:“罢了,深夜前来,想必是有要事,让他们进来吧!”
王德海应了一声,一边往外走,脑中一边百转千回的分析着沈静安方才的那番话,刚转了一个弯儿,他便明白过来,自家殿下这是看上了凤家手里的兵权。
心中一个咯噔,王德海惴惴不安的想着,沈静安这是下定了决心要与纳兰绪分庭抗礼,正式决裂了。
沈静安自小因为身体的原因,向来不喜欢在外人面前露面,今日又是女客,他就想着自己也算是与柳清酒定下了终身,深更半夜里见别的女人时,便该更加惊醒注意些,免得让柳清酒心生醋意,觉得他轻浮不自爱。
是以,凤氏母女进了大厅时,没有瞧见离王殿下的人,却只瞧见了一层层厚重的帷幔,帷幔前面,竟然还搁了一架高大的水墨屏风。
那屏风上,不是山水,不是花团锦簇,更不是什么美人仕女图,竟然突兀的画了一座寺庙。
凤夫人愣了一愣,一时间,竟然没有弄明白离王殿下这番作为,可是在暗示她们母女什么?
凤芙蕖也跟着一愣,王德海看着愣神的母女俩,忍不住干咳了一声提醒她们,这可是在离王殿下的‘清净轩’,不是她们自己家里。
凤家母女这才施施然的隔着重重帷幔与屏风向沈静安行了一个礼。
帷幔后,传来沈静安略略有些有气无力的声音:“凤夫人与大小姐深夜前来,可是有要事与本宫详谈?”
凤夫人尴尬的咬了咬下唇,瞪了自己的女儿一眼,这离王殿下才将将回宫,人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呢,这丫头就火急火燎的非要来宫里拜见。
这下好了,她总不能说,什么要事都没有,只是她这个女儿思春了,想要来见见殿下吧?
王德海老大不高兴:“凤夫人,殿下还在等您回话呢!”
他话音一落,凤芙蕖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那帷幔叩了几个头,“殿下,都是小女的错,殿下将碧茶与碧池两个丫鬟赐给小女,便是无上恩宠,小女即便是豁出命去,也该将她们两个保护好的...”
帷幔幕后的沈静安:“......”
并不是什么无上恩宠,他只是瞧不惯她时时那么绿茶又白莲的属性,才赐给她两个丫鬟,以示警醒,现下看来,倒是他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