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在朝中结识的权贵虽然不多,但是找一个能为‘明日楼’画图纸的能工巧匠,还是很轻松的。
柳清酒懒得费心,嘱咐了杜衡几个点后,便将画图、建材与注资,等一系列事宜,全都交给了杜衡操心。
后知后觉的杜衡,隐隐约约的觉得,‘明日楼’这个名字虽然叫的响亮又气派,但是它很可能并没有多少人。
将自己暂住的客栈告诉杜衡后,柳清酒瞧着时候也不早了,便与杜衡分道扬镳,回了客栈。
客栈里,柳清酒回来的时候,乞丐无名已经备了好大一桌菜,迎着她了。
太阳可真是从西边出来了,她柳清酒竟然也有被乞丐请吃饭的一天。
桌上的菜,色香味俱全,柳清酒没忍住流出了一滴口水。
前几日里,她都是在马车上凑合着吃一口,今日更夸张,连口水都还没来得及喝呢,就赶着救场去了,直到现在看到这一桌子的菜,她才发觉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计。
“呀,让无名先生破费了,真是不好意思。”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手里的筷子却风卷残云似的,将桌上的美食席卷一空,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无名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吃相,嘴角几不可查的露出一抹笑意,转瞬即逝,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桌上的菜肴,大多都是偏酸甜口的,开胃又爽口,还不油腻辛辣,柳清酒一个没有收住,就将桌上的菜,蝗虫过境似的,扫了个精光。
放下筷子后,还很不雅的打了一个饱嗝。
同桌的无名不但没有嫌弃她,还很贴心的给她盛了一碗热汤。
柳清酒捧着碗,笑的满是歉意。
“之前只忙着赶路,路上也没有时间单独问问先生来京城所为何事,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无名蓦然怔了怔,“并无。”
柳清酒愣了,她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寡言少语的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我,还可以跟着你吗?”
跟着她?
柳清酒迟疑片刻后,答道:“呃,可以是可以,只是我现在居无定所,怕是会委屈先生跟着奔波劳累。”
“我不介意,有酒就好。”
饭是由人家来请的,酒水她自然会管够的。
还没有来得及问无名是何方人士,这家伙就趁她去跟掌柜的订房间时,神隐了。
柳清酒:“......”
颇有无名谷前辈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风范。
那掌柜的笑呵呵的收了她预缴的银钱,便开始八卦起来:“姑娘呀,瞧你生的貌美如花,这夫婿却找的委实有些难看。”
柳清酒翻了一个白眼道:“你家娘子和你分两间屋子睡觉?”
男人不管是在哪个世界里,都改不了自己八卦的本性?
“咦?你们不是夫妻俩,那他怎的还亲自下厨给你整治了那么多好菜?”
柳清酒一愣:“那桌菜,不是你们客栈后厨做的?”
掌柜的将胖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姑娘说笑了,我们店可没有手艺这么好的大厨。”
这是什么心想事成的美梦,亏她方才还想要将这里的厨子挖走到明日楼呢,这么看来,倒是不用多此一举了。
.........
沈乐安一路给沈静安牵着马,直送到了沈静安的清净轩大门外。
“皇弟呀,好自为之吧!”
半靠在轮椅上的沈静安,闭着双眼,将他一双寒气逼人的眸子也尽数遮掩了锋芒,饶是如此,沈乐安还是被吓得抖了两抖。
“你若是乖乖听话,这皇位你就可以一直坐下去,如若不听话,城外的乱葬岗便是你最终的归宿。”
沈乐安抖着腿,卑躬屈膝的低声道:“是,弟弟记下了。”
沈静安哼了一声,王德海得了他的允许,便挥挥手,让沈乐安回了。
年轻的皇帝将将走远,沈静安就道:“扶不起的阿斗,终究是废物一个。”
“谁说不是呢,如若没有殿下抬举他,他早就和他那个白痴母妃一道死了,哪能有现下这君临天下的机缘。”
机缘么?
沈静安想,只有把握得住的才能叫做机缘,递到手里,却还把握不住的,只能叫做蠢货。
很明显,他给了沈乐安机缘,就连天时地利与人和都给了他,可几年过去了,沈乐安除了将这天下搞得更加千疮百孔外,连个浪花都没有翻得起来。
“王公公,他该下来了。”
王德海一愣,“谁?谁该下来了?”
沈静安缓缓睁开一双美目,“我已然得到了属于我的美人,便该用这天下为聘来迎娶她。”
只是如今这天下,破破烂烂的着实有些拿不出手,酒酒又不是收破烂的,他怎的也得将这王朝政治的像模像样了,才好捧给她的酒酒。
王德海恍然惊觉,沈静安这是想要亲手掌权这天下,然后用这太平盛世来迎娶柳清酒。
跟随沈静安多年的老太监,顿时激动的老泪纵横:“殿下终于下定决心了,老天开眼啊!”
他这个主子,可是他从小看到大的。
沈静安才几岁的时候,王德海便时时惋惜自己的小殿下,空有一身抱负与才能,却囿于这个体弱的身子,不能施展开来。
好不容易,有了明光国师的相助,沈静安的身体终于有了起色,可王德海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聪慧近妖的小殿下,竟然打小就是个恋爱脑。
除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外,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一心去寻他的美人。
沈静安苦笑道:“你这老东西哭什么呢?”
王德海抹抹眼泪,道:“老奴开心啊,起先有着广平王压殿下一头,那个时候人人都夸赞广平王是皇家之光,是东岳之光,可老奴却不平,他们不知道这宫里真正有才干谋略的是殿下您啊!”
广平王再怎么能耐,不还是被他家殿下教养出来的纳兰绪给逼得假死逃遁了么!
沈静安:“本宫不是说过了么,这不是谦让,是藏拙。我身子不好,如若像兄长...像沈世安那般张狂不可一世,只怕早就成了白骨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