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翌日
及笄后宴。
长安女子历来金贵，高门贵女更是如此，因此除却第一日的及笄礼，还有连宴三日的酒席。
“梓筱，真相固然重要，但爹爹更希望你这一生平安顺遂，无病无灾。这三日的及笄宴是爹爹特意为你准备的，我的掌上明珠也要连宴三日，你可喜欢？”爹爹宠溺地看着我。
我自然回以甜蜜的微笑。
“刑部尚书可真疼爱他的掌上明珠啊！”
“是啊～，一向清廉的黄大人这次举办三日及笄宴可是不计成本啊！看这天南地北的珍品和佳肴～”
“最重要的是，昨日连昌王都赏脸了，多大的体面，啧啧啧。”
宴上的宾客议论纷纷，我仿佛成了人群的焦点，人人艳羡的对象。
其实今日昌王没来了，但依旧有许多朝中老臣新贵一一赏脸，就连安宁公主也来了。
皇家其实很少出席臣子的宴会，昌王昨日是个例外，只是没想到今日竟又有个意外。
安宁公主据说为人冷淡，她几乎从不出席任何人的宴会，就连皇后举办的宫宴她也是能推则推，我实在想不通她为何会来我的及笄宴。
“安宁公主莅临梓筱及笄宴，梓筱受宠若惊。”我端正行了一个宫礼。
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说话，我抬头才发现，安宁公主只是冷淡地瞧着我，并不与我搭讪。
我只好自己讪讪地起身，忍着内心的厌恶道:“公主请便，梓筱还要招呼其他宾客，还请公主见谅。”
而安宁公主的反应更是奇怪，只是‘哼’了一声便不再看我。
这安宁公主也太过奇怪了，我不禁对她多看了几眼，这人是来干嘛的？
难道她要利用我的宴席见什么人？做什么事？
我下意识地便想到了宣之，坊间有传闻公主对宣之有意，莫不是如此？
还好宣之自今日便回蜀中去了，大约来回要两月归期，这才松了一口气。
因此，我更加认为，也许安宁公主并不知宣之去向，这才来府中碰碰运气，自然不是为了我的及笄宴而来。
我也不再关注安宁公主，用心招呼着各位宾客，突然，一个人影从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
只见他打开包裹，兴奋道:“梓筱，这是我重新给你精心准备的生辰礼物，昨日爹爹批评我了，我想了想的确不对，因此另外给你做了一个礼物。”
我一看见他我就汗颜:“南星，你的礼物还是先放到后院去吧，你来了我就很开心了。”
可沈南星对别人的看法毫无察觉，从兜里拿出一个身上扎满针的布状人偶，脸色怪异，身上贴满萨满符:“梓筱你看，听说这是萨满教的巫术，你看这人偶上的萨满古文，听说可以预言吉凶呢！”
“咦！这人怎么这样啊？哪家的公子啊？”
沈南星一贯奇葩的送礼行为在今日被众位宾客的唾沫星子淹没:“大喜的日子，竟然送人家姑娘人偶，怎么天天给人家姑娘找晦气啊？多不详啊！简直是个扫把星。”
话音未落，扫把星的言语应验:“大人，在后院发现一具无头女尸。”
众人吓倒，我赶紧跟着爹爹赶往现场。
古井旁，一具女尸倒在血泊中，浑身赤裸趴卧着只着一袭白衣，透着斑驳血迹，人头不知所踪。
“是顾姨娘！这个手镯还有这双云履我认识。”母亲失声惊叫起来。
爹爹也赶来看:“这是去年生辰，我送顾氏的，看来的确可能是她。”
作为‘非授权仵作’的沈南星兴奋地掀开白衣验尸，血肉模糊的一幕令众人纷纷恐惧起来。
只见女尸背上用匕首横七竖八地刻着大大的‘贱人’两个字，有胆小的妇人已失声尖叫起来。
“此女尸无挣扎痕迹，有中迷魂香迹象，似乎在昏迷中被人杀死，致死原因乃是匕首割断脖子动脉窒息流血而亡。”沈南星侃侃而谈。
我捂住嘴，虽经受过许多案件，但凶手对一个女人而言也太过残忍了。
我注意到女尸手指甲干干净净，的确没有挣扎迹象，莹润的翡翠手镯下的手腕皓洁白皙，但五指关节处却十分粗糙，我脱掉那双云履却发现有些费劲，似乎有些小是好不容易才穿上去的，而脚后跟已被勒的有些红肿。
我蹲在地上认真地打量是否留有脚印，却因为在古井旁，泥印早已被凶手打水冲的干干净净，只留下后来人杂沓无章的鞋印。
我凑近古井:“把水桶捞上来。”
小厮捞了半天:“小姐，一个水桶也没有。”
看来，凶手必定用过水桶，为了不暴露，把它藏了起来。
沈南星抓着我的衣袂，着急道:“梓筱，看出什么来没有，这女尸死的太惨了，你一定要为她主持公道。”
“还好黄小姐不是你这样急躁的性子，否则就是有迹象也看不出来，更惶论公道了！”
“安宁公主！”沈南星向那人看了一眼，朝讲话者行礼，一下子变得恭敬起来，不敢再造次。
安宁公主眼神疏离，周身冷淡地盯着我，似蔑视一切，又似漫不经心中带着一点无聊的饶有兴致。
可，我依然很是怀疑她来我及笄宴的目的，难道与这起命案有关？可是她方才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据，再说，堂堂公主为何要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姨娘，大概不可能吧。
她一定有他的理由！而我也许已经落入某种圈套中去了。
至少这个无头女尸就是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