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眼冒鲜血的大斑鸠
樱桃爸爸2025-08-27 11:323,882

  在我们庄上,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有几棵长得很高很茂盛的大树,你像我家,院子里有东南和西北各有一棵大榆树,东边有一棵楝树,院子进门的地方有一棵不高的冬青树,压井边上记得还有一棵陈刺树。而其他家院子里一样,要么是枣树,要么是洋槐树,反正每家院子里都有很高的树,我自小都有一种想法,为什么在院子里栽树,可能是夏天里,可以在院子的树荫下好乘凉吧。毕竟我们这里一到夏天,处处都跟蒸笼一样,热浪滚滚,人要是呆在屋里,几乎要被蒸熟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庄上的树多了,各种鸟啊虫意儿也就多了。我所说的虫意儿,就是对我们这里的各种鸟类的统称。常见的有小虫儿,就是麻雀,还有马意千儿,就是喜鹊,还有老鸹,楝马哥,还有夜猫,碗豆多多,这两个不常见。还有趴在树上丁丁当当打洞的啄木鸟。还有斑鸠,这个比较多,灰不溜秋的,长得跟布鸽差不多,就是稍小点,走路的样子,很像,但是这斑鸠都是野生的,而布鸽基本都是家养的。‘

  谁家要是养了布鸽,都会珍贵的跟自己的当头儿一样,恨不得连自己吃的东西,都要给布鸽吃。我们西院的一个堂哥,就是这样。不知咋的就迷上了养布鸽,天天嘴里咕嘟咕嘟叫那些花布鸽,不是撒一把包谷籽,就是撒一捧小麦粒,那些各种颜色的花布鸽就会突露一声,从房脊上俯冲下来,落到地上,头一点一点地小碎步子走过去,一粒粒地叨那些粮食籽吃。有时趁人不注意,也会从院里的树上,落下两只灰不溜秋的斑鸠来,那些斑鸠,很明显,比布鸽要小上一圈,但是也很精神,不动声色地偷一粒再偷一粒,看人出来了,就突露一声飞得没影了。

  听庄上的人们都说,布鸽肉非常好吃,香得无敌。天上斑鸠布鸽,地下兔子狗肉。人们都流传着这样的说法,意思是说这几种东西的肉,可是极度美味的。不过,布鸽是万万弄不到的,因为喜欢养的人,那是极度小气抠门的,就算是他亲爹,也不可能会搦死一只给他吃的。所以,天上好的美味就剩了斑鸠了,可斑鸠非常机警,看到人就一下子飞得没影了。就算你撒了粮食籽,用簸箕去堪,十有八九,那斑鸠会把粮食籽偷吃完,而一只也不会被逮到。

  于是,庄上就有一些二火山的家伙,就想着法子去逮斑鸠,起初是想用网挂在斑鸠常卧的树边,可是弄不了那么高,那斑鸠一听到人的动静,就振振翅膀,钻过树叶飞得没影了。人们也就想到用泡了毒药的粮食籽来毒斑鸠,可是这吃了毒的斑鸠,会拼命地飞到很远的别的地方,人们也是捉不到的。那些家伙就搅尽脑汁,一边想着斑鸠的美味,一边想着用什么方法能逮到。

  突然有一天,叫小培的一个家伙,想到了弹弓。用弹弓来打这些斑鸠,可以做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于是,小培就到处找合适的树杈子,来做弹弓。他从牛瞪眼家的皂角树上,趁牛瞪眼不在家,偷偷锯了一个自认为合适的树枝,拿回家砍好削好,上面抹了桐油,在火上烤了,然后用扎了两个分叉,放到荫凉的地方阴干。又跑到庄西头牛经纪家的院里,翻墙进去,在他家那个扎鞭上剪下两根牛皮筋,又剪了一块熟牛皮做弹弓子的包布。在一个太阳火毒的晌午头,小培就把弹弓做好了。

  起初,他用门前捡来的小潦礓子做弹弓子,左手把着皂角弹弓架,右手拇指跟食指捏紧熟牛皮包好的潦礓子,奋力地往后拉牛皮筋,就在右手靠近脸庞的当间,小培闭了左眼,眯缝着右眼当瞄准,对着他们家院里龙门头上的那个檐兽头就弹了过去,你别说还真准,不偏不倚,那个兽头应声而落。小培极度亢奋,接连把自家另外几个兽头都一一击落。

  小培自认为自己有极度的打弹弓的天赋,在被他妈追着用破鞋扇他屁股的时候,自己就一手捂着布袋里的潦礓子,一手紧紧攥着弹弓,一溜烟就跑到了南庄那个杨树林里了。南庄那个杨树林里,密密麻麻长着无数棵高大的杨树,有又高又直的沙拉杨,也有又粗又有歪脖子的疙瘩杨,还有一种长得不高却会开花播杨絮如同下雪的毛白杨。那些杨树,都长得非常茂盛,大白天跑到杨树林里,抬头看天,也基本上看不到外面火辣辣的大太阳。

  小培天生好眼力,杨树林里,到处都有虫意儿的叫声,有的唧唧咕咕像是小孩在说话,有的咕嘎咕嘎像鸭子在撒欢,也有的吱啾吱啾像谁在的吹咩儿,也有的嗷嗷叫着像是谁家的节子羊在跑羔儿。小培听出来了,这杨树林里虫意儿真多啊,就是没有听到斑鸠的叫声。他知道斑鸠是咕咕啾啾的又短又闷的叫声,可这里没有啊。于是,小培就想穿过杨树林里那片老坟堆,去南庄那些洋槐树里找找,看看有没有斑鸠出没。

  那老坟堆里那些老坟,有的已经露出了快朽烂完了的方子板,有的已经塌得已经成了一个洼窝,小培没在意这些,就绕过去,小跑子跑到了方家果园外面那片洋槐树林里。这里不知道咋回事,洋槐树长得那叫旺啊,密密匝匝的洋槐树,一棵挨着一棵,一棵比一棵长得高,长得直,长得粗啊。其它的树,都被洋槐树给遮了起来,根本长不起来。

  小培想法很简单,这里应该有斑鸠吧。可是等小培拿着弹弓,瞄准树上的一个虫意儿窝嗡地一声打出一个潦礓子时,那虫意儿窝被直接打穿了,里面一只正在打瞌睡的夜猫,喵呜一声惨叫,就振振翅膀,钻出洋槐树,扑楞着飞跑了。小培不想要这个东西,这东西谁见谁背事。可小培找不到斑鸠在哪里啊,于是小培手里拿着弹弓,就绕过烧砖窑,顺着西头的大路往北,默默地走了过去。

  西头地里,有一个打麦场,打麦场有一片四四方方的洋灰场,场边上,有好几个很大的麦秸垛,麦秸垛边上,就是那个很老的机井房。小培想过去对着那个机井房练练准头。于是就小跑起来。还没等小培跑到洋灰场边上,就听到一阵一阵的咕咕啾秋的声音传过来,小培心头就一震,这里有斑鸠啊,还是一大群哩。小培就停下脚步,本能地从布袋里摸出一个潦礓子,装进熟牛皮里,把要弹的架式做好,就慢慢朝洋灰场摸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谁家在这里晒麦子呢,这洋灰场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麦子,边上也没有人看着,引得那斑鸠成群地飞过来,在这里一边咕咕啾啾地叫着,一边头一点一点地肆无忌惮地吃着麦子。这一大群斑鸠,少说也得有好几十只,小培在心里说。可这些斑鸠怎么看着跟平时的不大一样呢。平时看到的斑鸠,基本上都是两两一起,贼头贼脑地出没,到处找食吃,而且长得都没有布鸽大,灰不溜秋的,见人就飞跑。而现在这群斑鸠也不知道是从哪飞来的,这些斑鸠的个头远比平常见到的要大很多,甚至比家里养的布鸽还要大。

  而且这些斑鸠中间,有一只特别大,那斑鸠得有一个小公鸡那么大了吧。这大斑鸠浑身长着灰色的羽毛,但灰色的边上,明显地有一绺红色的斑纹,那红色不艳,但就是看着很扎眼。看那个大斑鸠的眼睛,跟平常的也不一样,不是黑黑的绿豆样的,而是红得像是要冒血一样的鼓囊囊地往外突着。那大斑鸠又大又肥,站在洋灰场中间的麦子上,昂首阔步般地看着其他斑鸠在吃着。

  小培就瞄准了这个大斑鸠,心里想,这要是打到了拿回家,一个就能炖一小锅了吧。小培心里那个美啊,真没想到啊,跑了一大圈了,在这里总算找到了斑鸠了。小培就对着那个大个斑鸠,再次瞄了又瞄,就在小培要射出一发子弹时,在他的视野里,看到那个大斑鸠不知咋的突然抬起头对着小培就是眨了几下眼,头还点了两下。小培也没过多去想,就嗖地一声发射了出去。

  满以为一发必中,没想到的是,那个潦礓子划出一道弧线,绕着那大斑鸠竟然偏了过去,那大斑鸠就微微振了一下翅膀,又看着小培点了两下头。小培眼睛都要瞪出血来了,怎么可能,弹弓射出去的,居然会打偏,他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但这又确实是自己亲手射出去的啊。小培就又从布袋里摸出一个稍微大一点的潦礓子,迅速装好,拉好,瞄准,嗡地一声就射了出去。这一下总该能打到了吧,小培心里在祈祷。

  可是,可是,就在那潦礓子马上就要打中那个大斑鸠时,那个家伙居然往上面轻轻那么一跳,看着像是无意跳起来的样子,那个潦礓子就嗡地一声弹在了洋灰地面上了,把下面的麦子给溅得四散开来。这一下竟然又没有打中那个大斑鸠啊,小培要疯了,他不相信这是真的,怎么可能就打不中呢。小培就有些颓唐了,怎么会这样。

  刚刚那发没打中大斑鸠,倒是把洋灰场上那麦子给击得扬了起来,惊得边上的斑鸠们忽地一下子飞了起来,这一下可不得了,那群斑鸠都感觉到不正常,都突露一下全飞了起来。那些飞起来的斑鸠们像是灰云一样,瞬间就把太阳给遮挡住了。小培只觉得眼前一暗,本能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潦礓子,装好对着那片灰云就射了出去。奇怪的事又发生了,那快速飞过去的潦礓子还没有挨住那灰云,没想到灰云中间就如闪电般裂开了一道缝,正正好,让那潦礓子飞过去后,那灰云又集到了一起!

  小培彻底傻了,这些斑鸠居然能这样,竟然能躲过弹弓子。小培拿着弹弓,往天空里细细地看,那片灰云,在天空里低低地飞,不一会儿竟然飞出来一个巨大的斑鸠的形状,而且那巨大的斑鸠,还在朝着自己轻轻地点头,还发出一连串的咕咕啾啾的叫声。小培就有些心里发毛了,这到底是哪门子的事啊。

  就在这时,那个很大的斑鸠,突然间从洋灰场上飞起来,巨大的翅膀扑愣两下就朝着小培迅速飞了过来。小培清楚地看到,那大斑鸠张着尖尖的大嘴,想要过来猛啄自己,就赶紧往口袋里摸潦礓子,可是口袋不知道什么时间给磨破了,里面的潦礓子早就掉没了。眼看着那大斑鸠就要啄过来了,小培就妈啊一声往地上一滚,那斑鸠两个爪子就擦着小培的额头飞了过去。

  小培吓得不轻,还没等翻身起来跑开,就看到空中那个斑鸠形状的灰云,竟然也忽喇喇像是下雨般地从自己头顶掠过。那灰云过处,小培就觉得下了一阵雨,不过,从身上地上看来,这根本不是雨,而是这些斑鸠拉的屎。小培吓得腿肚都快转筋了,看着那群斑鸠飞过去了,赶紧一个翻身,连滚带爬地跑到庄稼地里,顺着地山口跑到了外面的大路上了。

  等他跑到路上之后,再回头看那洋灰场上时,却没有看到一个斑鸠,太阳斜斜地照,小培抹着脸上身上的斑鸠屎,看着手里的弹弓,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20210615夜

继续阅读:第14章 黑长虫往天上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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