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野猪妖怪死了
樱桃爸爸2025-08-27 11:315,480

  夜很深了吧,四周黑乎乎的,没有人迹,手电筒的亮光直直的往前照去,远处的树跟房子的墙一下子就窜到了光影里了。我没有注意这些,顺着那个声音就往后面九叔家的院子方向跑去。我远远地站在院子外面,用手电筒往斜斜地往平房顶上照。起初啥也没照到,照过去的光线像是被暗夜吞噬了一样,空洞无物。我就往边上照过去,还是没有什么东西。后来我就顺着他家灶屋顶照过去,突然就照到了两只会发光的绿盈盈的大眼睛。

  我吓了一个哆嗦,手里的手电筒差点就掉到了地上,手电光也闪了一下照到了灶屋顶上的黑瓦,那黑瓦上长的几棵灰不溜秋的瓦栋在光柱里一闪。我心里在想,这是什么东西啊,这么大两个绿眼泡。没来得及细想,就又把手电光往那绿眼泡的地方照了过去,这一次,我倒是看清了,那哪里是谁家的牛啊,分明是一条黑得油光发亮的大狼狗,两只眼睛冒光,嘴巴往外喷着白沫,对着九叔家的院子不停地在咆哮。可是这狗叫出来的声音,怎么跟我家的雪花儿完全两样呢,不是清脆的汪汪声,而是像牛哞一样的瓮瓮声。

  那黑狼狗也只是朝我的手电光看了一眼,就没再搭理我,在平房顶上,刨着两只前爪,对着院里继续瓮瓮地叫,那叫声,有点像怕极了的哭声,也有点像仰天长啸,只不过就是我不理解,那院里到底有了啥,引得这狗大半夜地对着它就这么没休止地叫呢。按常理来说,这么大的狗在屋顶不停地叫,为啥没人出来制止呢,就我一个光屁股小娃看到了不成?还有就是这大黑狗,根本不是我们这庄上的,你想想,我还不知道吗,谁家的狗长什么样,我都一清二楚,这狗,根本不是我们这里的,那么,问题来了,它来自哪里,从哪里进了这个院子,跑到屋顶上这么叫呢。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可是也没往深里想,就拿手电筒不停地照,那黑狗就那么叫了好久,我站在外面,也觉得有些冷,就赶紧打着手电筒往家里跑去了。回到家里,我爹的鼾声还是涛声依旧地响,就是我家牛屋里的牛铃铛没再响了,看来牛也吃饱倒好沫睡着了。我就掩了院门,用木杠子把门顶好,摁熄手电筒,蹑手蹑脚地在院子里慢慢地往屋里摸。黑夜笼罩,四围都睡着了,树上的鸡偶尔发出一两声呓语,有老鼠突然从树上飞快地往下跑,这些都太正常不过了,我理都没理,摸到堂屋门就进去了。

  正常的,像这样,一个大狗半夜里疯狂地叫,肯定会惊醒周围的人的,可是为什么就没有人出来叫一声,把这狗给轰走呢。我不知道为什么,难道就只有我一个人听到看到吗,现在父母大人们都睡着了,我奶一向警醒的,可是现在也睡得沉沉的,我是不敢半夜去叫我奶起床的。她一向睡得浅,万一我吵她起来,肯定要拿破鞋底子扇我屁股,我害怕极了。我摸回我的床位,慢慢地往上爬,尽可能不发出一点声音,我怕弄醒了大人,又会没头没脑地训斥我。等我屏着呼吸在床上躺好,我还能听到后面的狗在瓮瓮地叫,难道它要叫到天明不成,我脑壳里胡思乱想着,就慢慢睡着了,睡着了的我还在想着要是天天都能吃到薄荷糖多好啊。

  我是被一阵吵闹声给惊醒的,本来我正在做一个很美的梦,梦里,我怀里抱了好大一个罐头瓶,那罐头瓶里装着满满一瓶的黑绿色薄荷糖,我美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正要一手抱瓶子,一手伸着往里面拿薄荷糖,就被一阵大声的惊呼给吵醒了。我坐起身,揉着眼睛走到了院里,就看到三婶咋咋呼呼在跟我奶说着话。我三婶那可是一个人精啊,说话叨叨絮絮地,婶婶啊,你是不知道啊,亚黑半夜里,子玉家的房子后山墙都被掏空了,他家的牛被人牵跑了,唉啊啊,这偷牛的人啊,真是坏了八辈子良心了,连人家房子者掏空了啊……

  这时我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后头有人被偷了牛了。我还在院子里揉眼睛,脑子里还在盘旋着那一大罐头瓶的薄荷糖。就看到我爹从外面回来了,擓了一大箩头红薯秧,那红薯秧很鲜嫩,上面的露水都把我爹的衣裳弄湿了。我爹看见我起来了,就叫我快点洗脸,洗好过来给这红薯秧铡了。我听了赶紧凑着压井,三两下就洗好了脸,拿毛巾擦了,就把墙上靠着的大铁铡翻过来,在地上码好,我爹往铡里塞红薯秧,我在边上按铡刀,就一箩头,一会儿就铡好了。铡好了后,我把这些侧好的叶啊杆啊,都掐着放回箩头里,然后用力地擓到了牛屋,那老黄牛正站在牛食槽后面,安安静静地一边轻摇尾巴,一边不停地倒着沫。

  我爹洗好脸,就过来问我,小良你过来,亚黑是不是你出去了。我一愣,我爹不是睡着了吗,怎么会知道我出去了呢。我支吾着说,嗯,我起床到茅缸里尿尿了。你出去尿尿咋还拿着手电。我没敢把我去九叔家院子外面看到大黑狗的事说出来,我怕我爹知道了揍我。毕竟深更半夜的,我一个人出去,他们是不放心的。我爹又跟我说,亚黑子玉家的牛被人偷跑了,我就说,这些偷东西的兔崽子,抓到了应该枪毙。

  我爹看了看我,没说话,就去给牛食槽里铺了一些刚刚铡好的细碎的红薯杆叶,又在上面撒了一些黄豆面,然后又倒了一些麦秸杆,最后在上面又拿葫芦瓢倒了几瓢料水,用搅料棍子前后左右四周都搅匀了,看着牛摇着铃铛哐啷哐啷地吃着,就抽出烟袋,挖了一锅,用那个铝壳的打火机背面压平整了,打开打火机,擦着点着了烟袋,我看到那烟雾就围着爹头的周围,慢慢地往上升腾。爹眯着眼睛,嘴里吸哈着吧嗒吧嗒抽着烟。我就走出了院门,不由自主地往后院看,后院安安静静地,院门紧锁,隔过那灶屋长了瓦栋的房顶,我看到那平房顶上啥也没有……

  这几天,天气相当好,晴朗的天空,火辣的烈日。我每天上学放学,回来就写作业,写完作业就从墙上薅出一把尖尖镰刀,从屋里拿出一个长虫皮布袋,穿好拖板鞋,就跑到外面去割草了,割回来的草,不是喂羊就是喂牛。我爹看我也知道干活了特别高兴,逢人就说,你看俺家小良,也长大了。得意洋洋之情溢于言表。

  只不过,现在每回我走过陈刺树,路过大铃姐家院子时,我都是站在那里往那边深深地凝望几眼,再也没有凑近了往院子里看了。毕竟我奶跟我爹都一再告诫我,少去那里玩,那里不干净。我很老实,也很听话,就真的没去了,只不过,在我内心里,还是很渴望不时去看一看,我想看到大铃姐他们回来了,还在院子里安安静静地走过来再走过去。可是时光荏苒,一晃这都一年多过去了,她们还是杳无音信。

  我家前面,是敬亮叔一家,左前面就是大铃姐家的院子,空空荡荡地没有一个人。前面敬亮叔一家也是偶尔才回来住一下,也等于是一个空宅子。敬亮叔家西院,就是海庭大伯家,基本上也是一个空宅子,大伯大娘去世后,那个中福哥跟小苍哥都出门谋生了,那宅子也就空了下来。只不过我很少去那里玩,毕竟从我家院子过去,还要拐弯抹角走好一段路,加上前院有十三爷家那个海长,我看了就怕的人,我就很少去那边玩了。说来也怪,现在想想倒是有些后怕的。我家后面是九叔家的空院子,九叔家西边是海根叔家的院子,也是到了年下春节他们一家才从广东回来过年,平时也是空着的,而海根叔后面的海发叔家,也是空院子。所以,就我们这一排,我家,我堂伯啊,我三叔家一直有人居住。而我们这些家,也被这些空院子给包围着,而这些空院子,基本上都是常年荒废,廖无人迹。

  说实话,很多事情不想真的不知道怕,虽然说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过,但想想也觉得很可怖的。整天被一大片空宅院包着,每天在里面生活,倒也没觉得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就是难免脊背发凉。只不过,以我小小的年纪,是真的不知道怕的。毕竟遇的事和人太少了,根本不理解怕到底是个什么概念。

  西院我三叔家,看了一头很大的长白猪。那猪是母猪,猪架子非常大,站着就跟一头小牛差不多高。那猪长得很长,也很肥。当时猪娃价格很高,家家户户都想养母猪,好让这母猪下了崽,卖出好价钱。我三叔可是个能人,只要是能赚到钱的,都会走在前面。不知道听谁说的,就买了这个大猪回来了。每天就把这猪关在猪圈里,拿好饲料精心喂养。该配种的时候,就叫来养心庄那个赶狼猪的,过来给配了种。过了一阵子,那长白猪肚子就眼见着大了,三叔一家非常高兴,心里想着这长白猪肯定能下很多猪崽子。

  可是没过几天,那长白猪就冲破猪圈,发了疯似地往外跑,一口气跑出很远,最后一头栽在一家茅缸里给呛得淹死了。后来三叔流着泪把猪用板车拉回了家,洗干净杀了,把猪肉卖了。后来三叔得出的结论是,这猪得了脑膜炎。我还在上学,这些都是听说的。只是我一直在想,这猪咋能说死就死呢,还没生呢。我知道三叔这一回是亏大了。

  我叔家是在南庄住,从我们家到南庄,中间要经过一大片空场地,那片场,一大半部分都种着高大的杨树,一小部分就是庄上人家堆着的麦秸垛。那些麦秸垛都堆得很好,圆圆的高高的,就算下雨也只是淋湿表面一层,麦秸垛里面是永远淋不到的。而这些人家,要用麦秸烧火做饭了,也只是沿着麦秸垛底下边上慢慢地抽一把,抽一把,所以时间长了,那麦秸垛多是下小上大,像极了一个巨型蘑菇伞一样。

  那天,我放学回来,做好作业,天就要黑了,我看父母还在地里忙庄稼,就急急忙忙拿起墙上挂着的尖头镰刀跟长虫皮布袋,沿着路就出去割草了。我这回去的是我叔家东边的建寨坟沟边上,虽然远点,但是能割到嫩疙疤草跟长茓草,这些草牛羊都喜欢吃,割起来也能快速地装满布袋。我就小跑子往那沟里跑,到了地方就溜着沟边伏下身开始割了起来。建寨坟这边的沟里,离庄子有点远,那些放羊的,很少过来,所以这沟边的草也长得很好,不仅鲜嫩而且还高,还有很多刺角芽都开了粉红的花,还有一半棵野麻,那些麻刷都长出来了。

  我一会儿就割满了一布袋草了,我把布袋口扎好,把镰刀尖朝外插到我的皮带里,双手抓着布袋口跟底,一用力就把布袋顶在了肩膀上,然后就那么扛着往家里走。等我路过那个烧砖窑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我怕父母等得着急,就加快了步子往家里赶。我从东西路往北拐,没一会儿就走到了那片空场的麦秸垛边。这时我累得汗流浃背,加上背上的草布袋子实在是越来越重,我就沿着路边上的一个麦秸垛,扑通一声,把长虫皮布袋扔到地上,从皮带上抽出镰刀右手拿着,左手用袖子不停地擦脸上的汗。

  天已经黑严了,从地里忙好庄稼的人们都已经回家了,我往庄上看去,好多家院子里都亮起了灯,也听到有人声说话,小孩哭闹,以及狗叫羊咩了。我想着,歇一会儿就继续往家里走吧,扛上这草布袋,没一会儿就到家了,毕竟这里离家了只有几百米了吧。我坐在长虫皮布袋上,一边擦着汗,一边喘着粗气,右手就拿着镰刀。我歇了好一会儿,感觉气喘匀了,就想站起身,扛起布袋继续走,没想到刚刚站起身,还没在把镰刀插到后面的皮带上,就听到眼前的麦秸垛里,轰隆一声,猛地窜出来一个黑乎乎的大东西,那东西喘着粗气,对着我就冲了出来。我吓了一跳,本能地往边一闪,右手的镰刀对着那东西就是一挡。

  真没想到,那东西冲出来速度那是极度的快,也就在我一闪一挡的工夫,那东西就贴着我的腰冲了过去,而我的镰刀明显感觉从它身上滑了一下。我紧攥的右手几乎被它把镰刀都要带掉。我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同时也听到了声嘶力竭的声音瞬间发了出来。我还是一脸懵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东西就没回头的往东冲了出去。那东西像极了一头大猪,可是这猪却是全身乌黑,跑起来那是呼呼带风。可是这东西怎么会从这麦秸垛里跑出来呢,而且是冲着我就窜了过来,难道它是要把我当成好吃的了吗,还是我恰巧挡了它往前冲的道路了呢,我不知其所以然。

  往东,就是那个东西向的护庄河,前不久下的暴雨,这河里的积水还多着呢。我听着那东西往东拼了命似的冲,没一会儿就听到扑通一声,很可能就是那东西一头栽了进去。我也没有追过去看,心里只想着快点回家,就赶紧把镰刀插好,又扛起长虫皮布袋往家里走去。到了家里,父母都已经回来了,妈在灶屋正拉着风匣卡嗒卡嗒地烧着火,爹坐在院里的石磙边一下一下地磨着蔑刀。我进院里来,把草布袋往地上一丢,到墙边插好镰刀,就跟爹说,刚刚我路过南庄空场地时,一个猪从柴火垛里差点把我撞翻了,我爹一听,这还了得,那猪跑哪了,我说可能栽到老海家那个沟里了。

  我爹连忙说,快去屋里把手电拿出来跟我走。我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就从屋里把手电筒摸出来,我爹手里拿着刚刚还在磨的蔑刀,我跟在后面小跑子就往那河边跑。庄上黑乎乎的一片,人们都在院里,我跟我爹风一样的往那里跑。等跑到那河里,我估计着的那个地方走近了,打开手电筒往里面一照,没想到没有看到黑乎乎的猪,却看到了一张类似于长虫皮布袋一样的黑布块,那黑布块上,还有一条被东西挂破似的长口子。

  我就跟爹说,刚刚那个猪擦着我身子往这边冲的时候,我的镰刀头应该就挂到了它身上了。我爹就叫我别说话,拿蔑刀跑到西边方有山的桃树林里,捡了一棵没了叶子的桃树,从上面砍下来一个旁枝,然后在地上咔咔几下就垛出了几截,又削了几下,削出四个尖尖的木橛子,然后就带着我打着手电筒往那个黑布块那里跑,很奇怪,那布块就浮在水面,也不沉也没有被水浸到,看到我们又打着手电筒过来了,那布块下面好像有东西顶到了一样,还轻微地动了几下。我爹就拿出那四个桃木橛子,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往那黑布的四角一个个扔了下去。不偏不倚,四个方位都各有一个。

  就在那桃木橛子刚刚挨到这黑布块的时候,那黑布块好像被人充气了似的突然就膨胀起来,那样子瞬间就变成一个充满了气的猪一样的形状,可是那四个木橛子就是没被这东西给扑闪掉。紧接着那东西像是被什么烧到了一样,猛一阵哆嗦,就像是跑气了似的被那木橛子带着沉到了水下。我看着水面翻起浑浊的水花,吓得拿着手电筒的手也不停地哆嗦。我爹就跟我说,回家吧,别看了,那东西以后不会来找你了。我稀里糊涂地就跟着爹回家了。我爹到了院子就进了我奶的东屋,看见我奶正在屋里点香,就跟我奶说,小良傍黑又看到了那东西了,我奶就赶紧插好了香,跪在地上开始一边念念有词,一边磕头,我不知道那东西是啥,我也不敢问,就看见我奶非常严肃地在屋里祷告,我爹就在边上,用手指头不停地在试那蔑刀的刀刃……20210531夜

继续阅读:第7章 这羊居然会上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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