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狼烟,尸横遍野,不可一世的战神眼中,却只有她的脸。
他可以输,但是岐若国不可以输。
哪怕这一战还未开始,他就已惨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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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迷蒙,雨丝轻叩扇面,织成一副透明的织锦。小下了一阵雨,乍暖的天又寒冷起来。
待雨停后,几缕阳光穿透依旧阴暗的云层投射到人间,驱走了雨后的微凉。水汽蒸发,氤氲成薄薄的纱幔,把窗外的景色渲染成了迷蒙的水墨画。
穆缡一边抓着头发胡乱一盘,用簪子固定,一边催促道:“快点,不然待会又该下雨了。”
凌子容半只脚已踏出门槛,见她如此心急火燎,便存心慢下脚步。“既然怕下雨,不如不去了。”
“哎!我看这天色挺好的,待会肯定不下雨了。”穆缡忙改口。
“平日做菜倒不见你这般上心。”凌子容随口说了一句,但语气中并无责备。
她俏皮地眨眨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昨儿穆缡好说歹说,才让他答应今日一道去郊外踏青。同去的除了这两人,还有猫九和唐师易。不过临出门时,凌子容等穆缡上了马车,道:“你给我骑马去。”
唐师易满心欢喜地跑来,想上车挤挤,结果遭到好友嫌弃。他哀怨地看向穆缡,对方直接放下帘子,闭目养神。
最后,偌大的马车里就坐了穆缡和凌子容两人,猫九和唐师易在后面骑马。除去车夫,这趟总共也就带了七个人。
穆缡一路上兴致高昂,还扯着那破嗓子吼了几句歌。偏偏唐师易还不嫌乱,在后面也跟着乱唱一通。吓得过往行人纷纷躲避,还以为遇到了什么山贼。
行了半路,凌子容放下医书,问她:“你到底想做什么?”
“哎,说出来就不好玩了。”穆缡明明一脸的迫不及待,却硬是憋住了。
凌子容懒得再问,索性继续看书。
没看几眼,就听到唐师易兴冲冲地唱道:“那边的美女看过来,我很帅,更可爱。
穆缡堵住耳朵,向马车外投去怨念的眼神。“我真想一箭射死他。”
这时,凌子容忽而神色一凛,抓住穆缡的手往自己的方向一拉,她便卷入了他的怀中。
与此同时,她听得耳边“嗖”的一声,继而有一支箭钉在她身边,距离不到三指。
不止是一支箭,接下来,无数只箭向马车袭来。凌子容将医书卷成筒装,倒也打飞了不少箭。
穆缡的心“噗通噗通”地响,甫一抬头,便看到他那认真的脸。
凌子容专注地倾听着车外的风声,并未分心看她半眼。箭飞来时,他的眼睛根本连眨都不眨,直接辨认出位置,抱着她往左边一滚,避开两支连环箭。
穆缡的脸泛红,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他。
这么僵持了半天,凌子容趁对方有所停顿,立刻发功震碎马车,带着穆缡落地。
前方有七八个人或持弓箭,或持刀剑,与凌子容带来的三个杀手厮杀,而在更远处,还埋伏着起码十个弓箭手。
蒙面人中有一人明显是头领,穿着也比同僚稍微华贵些。他看到凌子容,又看看穆缡,踩着轻功向凌子容发难。
但他只晃了个虚招,就将手里的剑指向穆缡。“嘿嘿,姑娘不错啊!”
穆缡倒也不是吃素的,见他要对付自己,假装惊恐地抛出一个水囊。
剑身穿透水囊,洒出无数清水。凌子容抬脚一踢,正中对方手腕。但见那人不受控制地把剑身往自己那边一收,洒出来的水全溅到了他的脸上。
“啊啊!”那人摸着自己的脸,喊道:“这是什么!好痛!”
穆缡抬起自己的左手,得意洋洋地说道:“辣椒水,没听过吧?辣死你!”
在那人飞来时,穆缡从随身携带的香囊里抓出一把辣椒捏碎,扔进水囊封紧。作为防身武器来说,实在是太方便了。
那人脸上一片通红,有几滴辣椒水还溅进眼中,刺激得他满地乱跳。凌子容趁他不注意,一个反手擒住他,道:“给我住手。”
所谓擒贼先擒王,抓住头领后,其他人明显失了分寸。不用他继续下令,个个都主动缴械。
“老大!”
看来,这头领在他们心中的分量还是挺重的。
那人气得脸更红了,“管我干嘛,抢啊!”
“怎么,现在的山贼可是越来越大胆了啊,连惊绝山庄都敢劫?”凌子容冷冷一笑。
“惊,惊绝山庄?”
凌子容几人出行时用的马车是最普通的,难怪那些山贼没认出来。可听到这四个字后,山贼们更加慌乱了。
“庄主!求你放过我们老大吧!”
头领翻了个白眼,“喂!你们有点骨气好不好,我平常怎么教你的!”
凌子容却松开了手,“你走吧,我不跟女人计较。”
女人?
穆缡惊诧地看向那头领。
刚才一片混乱,她没有注意到头领没有喉结,下巴也过分光滑。而在打斗中,那人贴上去的假胡子也歪了。
山贼头领将胡子扶正,气急败坏地说道:“哼,你等着!”
其他几个山贼赶紧迎上去,一群人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了。回想起来,未免太过好笑。
穆缡本以为又有杀手想来刺杀凌子容,当知道是山贼时,又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不过遇到他们,也算那些山贼倒霉。
唐师易凑了上来,将下巴搁在穆缡左侧肩上,问:“小娘子,你刚才用的什么那么厉害啊,我看那家伙都哭了。”
穆缡毫不犹豫地把抹过辣椒的手往唐师易脸上盖去,顺便来回摸了几下,以便涂得均匀。“自己感受去吧。”
“哎呀!”唐师易捂着脸,痛苦地跳起来。“我的妈呀,太厉害了!这什么鬼暗器啊!”
看到自家兄弟遭殃,凌子容反倒笑了出来。“哈哈哈,唐师易,你这张丑脸要毁了。”
“不!我的俊脸!”
穆缡忍着笑,道:“要是不想毁容,赶紧去洗洗。”
唐师易流着眼泪,抢过猫九的水囊,全部倒在了脸上。
洗了半天,他喊道:“没用啊!怎么好像更痛了?”
猫九咳嗽一声,“我觉得穆缡这招不错,刚刚拿来试了试。没想到你自己抢过去了,能不痛么?”
“什么?”唐师易睁大双眼,“你赔我俊颜!”
“得了吧,本来就没有。”猫九笑嘻嘻地说道。
后来的路程,都是在唐师易的哀嚎中度过。他捧着镜子,还去照任何一切会发光的物体。每看一眼,就要哀叹自己的可怜。
事实上,涂了猫九给的药膏后,他的脸只是微红罢了。
为表歉意,穆缡将他请进了马车。可听到最后,连她都烦了。
她翻出辣椒,恐吓道:“再说,我就让你变成丑八怪!”
唐师易一噎,不说话了。
到了目的地后,唐师易飞快下车,跑到河边反复照自己的脸。穆缡翻了个白眼,说:“猫九,以后要是看他不爽,就用这招对付他!”
猫九笑道,“得了吧,我可不要。瞧他那要死要活的样子,我都烦。”
穆缡要来的地方比较偏僻,只有一间废弃的屋子,四周都是树木。受刚才的影响,穆缡四周张望,问:“这里总不会有山贼了吧?”
“放心吧,没有人。”凌子容指指废屋,让三个杀手进去收拾干净。
“走。”穆缡取下马车上的装备,兴冲冲地朝林子走去。
三人跟在她后头,只见她走到竹林里,道:“来!我们来比赛挖春笋!”
“我那么宝贵的手可不是用来干粗活的。”唐师易撇撇嘴。
“啧,那你还想不想吃了?”穆缡道,“我今天要给你们做的,可是这个季节才能吃到的美味。”
“你就不能去街上买回来做?”凌子容显然也懒得动手,“或者直接开口,我让人弄回来,何必这么麻烦。”
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穆缡要如此期待,还要带上他们来挖笋。
穆缡咳嗽几声,道:“这个嘛,我自有用意。”
两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盘起手,假装自己是一座山。
猫九无语了,掀起袖子,道:“来,教我挖笋。”
“哎!”穆缡高兴地分给她一把锄头,“你看挖春笋很有讲究的,只有那些刚出土不久,高度也就一个拳头左右的笋最好吃。你看,就像我这样挖……哎,对了。”
猫九学着她的动作刨开泥土,一直挖到竹根,最后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春笋。穆缡剥掉笋壳等物,丢进篮子里,道:“就是这样了,来,我们来比赛吧!”
挖着挖着,穆缡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人,转头一看,凌子容不知什么时候也加入了挖春笋的队伍。
“哟,你不是懒得动手嘛?”
凌子容睨她一眼,“小野人,不是要比赛么?要是你输了,你得告诉我,你到底想干嘛。”
“行啊!”穆缡说着,加快了手下的动作。
趁她不注意,凌子容悄悄从她的篮子里拿走一个又一个的春笋。到后来,穆缡回头看了几眼自己的篮子,神色愈发奇怪。
当他又一次偷拿时,穆缡飞快地转头,瞪他一眼:“你作弊!”
他微笑着取走春笋,“怎么,有意见?”
“
她敢么?
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