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蛊虫?!”听到这两个字,他们都慌张起来。
“我看你们刚才吃得还挺享受的嘛,那糕点里的蛊可是我的子蛊,母蛊则在庄子里。你们知道,为什么你们会想吐么?”说到这里,穆缡故意停了下来。
他们摸了摸额头上的汗,“为、为什么?”
“因为啊,子蛊感应到母蛊的存在,千方百计地想钻出来找自己娘亲啊。”穆缡蹲下来,发出阴森森的笑声:“待会你们就会觉得肚子很痛,那是因为子蛊在里面闹腾了。你们呆得久一点,子蛊就会把你们的血肉都吃光,然后钻出来找母蛊去。不想死的话,我劝你们赶紧滚蛋,永远不要出现在这里!”
“你!”
说书先生们都被她吓到了,偏偏在这时,肚子里还真传来了一阵阵疼痛。穆缡看着他们苍白的脸,凉凉地说道:“看样子,子蛊要出来了。
“啊!!”
这句话攻破了他们最后的防线,说书先生们触电似的跳起来,哀嚎着往远处奔去。
“哈哈哈!”猫九笑得前俯后仰,“穆缡,你怎么那么坏啊?”
要说起来,她吓人的方式和凌子容还真是有点像。难怪庄主会看中她,让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进山庄。估计唐师易给他们再多的钱,他们也不敢往惊绝山庄靠近了。
穆缡扬起小脸,骄傲地说道:“那是,这叫以毒攻毒!”
她仔细观察过了,他们都有些中暑的症状,只是刚才太过紧张,自己没有发现罢了。于是她故弄玄虚,让他们将中暑误认为中蛊。加上那壶绿茶是冰镇过的,在暴晒后突然灌下那么多,回去后定会拉肚子。这样一来,中蛊之说会更深刻。
解决完这件事后,穆缡赶紧回去端走凌子容的碗筷,拿给厨房清洗。趁她不在,猫九把刚才的事情详细地禀报给凌子容听。
凌子容听了,也露出一个微笑。“这小野人,还真有些能耐。”
“属下也认为她有趣得很。”猫九脸上的笑容还未完全绽放,忽然又变成了愁绪。“主子,你难道真的要留下她么?”
“为什么不呢?”他端起茶杯,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茶。“十几年的心血,我怎么会让她就这样走了。”
“可是。”猫九的声音低了下来,“主子,到那时候,你舍得下手么。”
凌子容的眼中出现一丝异样,“猫九,你可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杀手,从什么时候起,你也会受感情影响了?”
猫九惶恐地摇摇头,“主子,猫九不是这个意思!”
“退下吧。”他扬了扬手,“她回来了。”
猫九出去后,正好遇到穆缡。穆缡看她脸色不好,便问道:“怎么了,凌子容欺负你了?”
“没有,我只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我也是。”穆缡叹了一口气,“为了想做菜的点子,我经常到深更半夜都睡不着。”
“你也不要太紧张了,其实主子不是那么苛刻的人。只要日子长了,你总会找到门道的。”猫九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不然我的脑细胞会死掉的。”
“脑细胞是什么?”猫九诧异地看着她。
“呃……就是说我的脑袋。”穆缡挠了挠头。
“这倒是个新鲜词。”说着,猫九无意识地往怀里一摸,脸色顿时变白。“我的铃铛呢?”
她慌乱地在怀里摸了半天,最后惊呼起来:“我的铃铛不见了!”
难道是在刺杀唐师易失败后不小心弄丢了?
“很重要的东西么?”穆缡想起猫九在小巷里救她的时候,也曾经慌慌张张地捞起一串铃铛。
“那是我最喜欢的东西。”猫九咕哝道,“他给我的东西。
“心上人?”穆缡打趣道。
她马上涨红了脸,“才,才不是!铃铛不见了,我要出去找!”
穆缡忙拉住她,“哎,我也陪你去找,顺便认认路。”
到底是因为大意才弄丢了铃铛,所以临时去找的时候也只能漫无目的地乱走。在走了好长一段路都没有找到后,猫九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了。
“到底被我丢到哪里去了!”
“猫九,你先想一想回来的时候都去过哪里,不要着急。”穆璃看她如此烦躁,不由上前抚慰起来。
“我忘了。”猫九叹气。
那时候心事重重,等回过神来时已经踏进了惊绝山庄的大门,你要她怎么想?
“你是猫九?”一道纤细的嗓音传来,带着几分疑虑。
“我是。”猫九极快地转过身来,看到对方不过是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子。她穿着简单的布衣,头上缀着一根流云木簪。从五官来看,她不失为一个小家碧玉的女子。可惜打扮得太过随意,倒让她看起来平平无奇,只一双星眸显得突出。
女子站在树后,问道:“你是不是丢了什么?”
猫九欣喜道:“是的,一个香囊,里面装有铃铛。还有一些别的。”
说到这里,她的脸颊微红,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女子松开眉头,从心底舒了一口气:“可找到你了,我正在发愁呢。”
她指了指旁边一间简陋的屋子,“随我来。”
屋后有一片不大的林子,栽满了白蜡树和女贞树。屋内没有什么家具,见到的都是基本如床、桌、凳子等日常需要用到的物品,看来这女子的生活过得挺拮据。
“请问你是。猫九一边打量着环境一边问道。
女子微笑,“我叫秦知离。”
“咦,我的名字里也有一个缡字,我叫穆缡。”穆璃道。
秦知离的梨涡越发的深,“真是有缘。”
她从桌上拿起一个香囊,“猫九姑娘,快来看看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猫九激动地接过香囊,打开将里面的物品清点过后,道:“是我的,一个都没少。”
她握住秦知离的手,万分恳切地道谢:“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秦姑娘。这里面的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
“那你可要拿好了,千万别再丢了。”秦知离道:“不介意的话,陪我呆一会吧?现在还是正午,日头毒,留下来喝一碗酸梅汤也好。”
似乎觉得自己的要求太突兀了,她有些羞赧地垂下了头,“这里就我一个人,只能跟月亮说话,怪寂寞的。”
猫九爽快道:“正好我们也没什么事情,就陪一陪朋友。”
秦知离喜形于色,忙去张罗着给她们盛酸梅汤。穆缡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忽然拿起一尊蜡像惊呼起来:“这,这不是凌子容吗?!”
一处低矮的木柜子上陈列着许多用白蜡刻成的雕像,内容多为人物。而穆缡手中的那一尊风姿绰约,发丝随风飞扬,手中剑指长空,冷冷的眉目与凌子容有七八成像。只不过它的年纪显然比现在的凌子容还要年轻,看起来约莫不过十来岁。
猫九也凑过来一看,不由跟着叹道:“像,太像了!”
“啊,这个,这个。秦知离端着三碗酸梅汤进来,看到穆缡手里的蜡像,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先前拾到香囊的时候,为了查明主人的身份冒昧打开来查看过,无意中就看到了一张比较陈旧的画像。我看画工虽然稚嫩,可那人却颇有几分英姿,不自觉地就把他刻出来了。”
原来秦知离做的是蜡烛生意,屋后的女贞树便养着白蜡的原料——白蜡虫。白蜡虫以白蜡树或者女贞树的叶子为食,到八九月的时候就会形成蜡花,采下来炼制好后便能做成白蜡。秦知离一个人无聊,时常喜欢把一些成色不太好的白蜡做成雕像。久而久之,她的手艺也越来越好。
“你在香囊里藏着凌子容的画像?”穆缡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猫九,那铃铛不会是凌子容送你的吧。你对他,你们。
猫九慌张地摆着手,打断了她的话:“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我对主子只是感激。
十年前,猫九还只是个六岁的孩童,整日流浪在街头,没有一个落脚的地方。那一日晚上,她被几个小孩子放出的恶狗追得满大街跑,而他们只会跟在后头看她笑话。就在猫九要被狗追上时,年仅十岁的凌子容从天而降,护在了她的身前。他根本不用开口说话,恶狗和小孩就被他的气势吓跑了。猫九哭着抹了抹眼泪,朦胧中看到他拿着一把长剑指着上头,冷声道:“非祁,你去把我养的狗带来,去吓吓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自此,这一幕就永远印在了她的心里。
猫九义无反顾地追随了凌子容,甚至还忍受着一般女子无法忍受的残酷训练,最后如愿成为了惊绝山庄的杀手,他手中的一把剑。
“猫九是我的小名。猫有九条命,我也的确次次都能死里逃生。而今我以这个名字自称,是因为我想成为主子最好的杀手,向他报恩。”
“猫九,你的弟弟不会叫鱼七吧?”穆缡问道。
“鱼七?”秦知离投来一个费解的眼神,“何出此言?”
她看猫九也是一副疑惑无比的模样,解释道:“猫九的意思你知道了,鱼七的意思就是说,鱼只有七秒钟。啊不,七个弹指那么短的记性。不管它想不想记住,七个弹指之后,它面临的就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好可怜。”秦知离惋惜道。
听着穆缡的解释,猫九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某个人的样子。“倒是。和唐师易很像。”
出门忘了带武器,救了手下后忘了她的长相,总是反复给说书先生们酬劳,唐师易不是没带脑子,他是压根就没长这种东西。
“啊,不管怎么说,知离你的手艺真的很好呢。”说了半天,穆缡的注意力又绕回了手中。
如果能让秦知离把这雕像送给她的话,等哪天凌子容惹她不高兴了,她就可以把蜡像点燃。看着凌子容的面容慢慢扭曲,最后塌成一滩烂泥,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秦知离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道:“喜欢的话便送给你吧。我不认识他,留着也没什么用。”
“谢谢知离!”她高兴得蹦了起来。
哈哈哈,凌子容,看我回去怎么折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