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②】
AHU2022-01-06 23:553,703

  就在我们策划着要如何分别请来这些人的时候,一直关注着微博动向的曲座告诉了我,杜小榕和陈淑珍的粉丝私底下并不愉快,而且之前那次差点把陈淑珍最黑的底料爆出来的事情里,就是陈淑珍的一些脱粉的人爆出来的。

  “就算加十几层马甲也看得出来吧,毕竟圈子就那么大,绕来绕去谁知道不知道什么事,我这个看了快十年的人还不懂吗?”她那时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而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她居然一直潜伏在陈淑珍的粉丝群里。“帮她说几句话,多捧捧臭脚,出事的时候冲在前面摇旗呐喊,没多久就会有人来拉你了。简单吧。”

  这样想起来,似乎为了复仇,她才是真正精打细算、处心积虑的那一个,我即便攒下金钱,却数年来并未哪怕进行一次计划的构想,更毋宁说演练,而她,却已早就深入敌营。

  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提出了那个危险的一石二鸟之计——你和你的那位姓沈的侦探公子已经探知了不少,我也不再多加累述。我在这里多说这个,只是要感慨于她决心的坚定和行动的果决:她在拟定了这整个计划后,我很快提出,不论是我还是她,邀请陈淑珍一起“解决可能的威胁”都是会被怀疑的,她马上提出,她可以整容。

  我认为这个计划太过冒险,建议她另想办法,她却在一天后,拿出了一个比我的构想更为危险的计划:我整容成为她,她整容成一个陈淑珍会信任的人。

  “你那边的人对我是陌生的,你用我的脸,可以亲手杀了她们。”

  写下这行字时,我的脑海里仍免不了浮现出她笑得狰狞、锐利的样子。

  你一定会好奇为什么我有徐晓筱的照片吧?说起来,也是成也于此、败也于此——以前,我毫无防备地把自己的照片发给过她们,可能经受不住我多次的催促“爆照”,徐晓筱发了一张带有美颜相机表情的照片。那个表情遮住了她鼻子以下的部分,但上半张脸看得一清二楚。曲座就是拿这张照片去找医生整形的。

  计划就这么定了下来:我负责公司的成立、人员招募等一系列经济经营相关——当然,是以“罗萍”的身份。而她,按照她的计划,她会借“一起扫除异己”的理由,在这个陈淑珍成功与失败的关键之际拉她入伙,在巨星岛咖啡馆召集了人后,再将她们带往【巨星岛】,最后将曙光岛上的杜小榕——的尸体——带过来,完成杀人过程中与凶手同归于尽的设计,就像她最喜欢的推理小说,《无人生还》。

  我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大的把握,毕竟说动一个原本也许只有仇恨意的人入局已是不易,更别提陈淑珍还有一个5岁的女儿。但那时她只让我不要分心,专心邀我的人就好。那时我其实依然在犹豫,你也看出来了,这个计划有着太多的不确定性,而只要任何一个方面出了问题,我们要么就是无法一次性邀请来我们所需的人,要么就是被她们互通款曲,计划失败,如此一来我们投入的大量金钱和精力都会毁于一旦,但就在我举棋不定时,又一个有利于我们的因素出现了。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的情景,亲爱的M——那个下午的阳光是如此的明媚,哪怕是人来人往的商场外围也阻挡不了树叶间隙漏在地上逼人的璀璨。我买了一杯奶茶,穿戴得严丝合缝地在仍感寒意的晚春微风中散步,结果,一家银行针对小微企业和个体户的贷款优惠推广宣传台吸引了我——为什么我会被那个吸引呢,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命运告诉我时机已到,也可能是上帝为了让我相信此事可行,特意把我往前推了些许——我走了过去,而没多久,我就发现了那个站在服务台后,抱着一沓宣传单,妆容潦草、满头大汗的,她。

  ——对,她,徐晓筱!

  这不就成了吗,我亲爱的M——一个过得不是很如意的英国海归,花了上百万出国留学,习惯了优越生活、精美衣饰、旅行游玩,互联网上还想杀谁就杀谁!如此顺遂的女人满以为自己可以过上月入过万的精致生活,结果却当上了在H市这种高消费地区月收入平均5000块可能都不到的信贷员!看着她被呼来喝去,满眼的不甘和厌恶还不得不装出抱歉的样子,我从来没觉得我的大脑动得有那么快……

  中间是怎么操作的,我想你应该都推理得差不多了吧,不然你也不可能那么精确地一步步暗示你的沈公子去这样那样地调查。不过,有一点——我想了很久,我还是认为应该告诉你,否则对如此信任和帮助我的你来说,太不公平。

  陈淑珍被曲座在巨星岛上杀害,不是我们原本的计划。我们原想的是让陈淑珍和杜小榕的位置互换,造成陈淑珍在杀了巨星岛上的人后,在出逃时翻船遇难。然而,你也知道了,陈淑珍的那个死状根本不可能再扔她下海,这是我和曲座的第一次争吵。

  她认为这根本无伤大雅,因为她觉得这并不违背我们一开始的设想:陈淑珍和“徐晓筱”合作,以联谊的名义请来背叛了自己的粉丝和死对头杜小榕,为了她的前程,和徐晓筱一起对“叛徒”们痛下杀手;而徐晓筱那边呢,则制造出她们三个都被我——也就是“使”——应聘女仆后上岛完成三杀,最后自己死于游船着火。我们只需要把杜小榕带过来杀掉,再如计划烧了徐晓筱的尸体即可。

  这次争吵由于担心杜小榕会在那边四处乱动而草率告终,而我们也有一个必须回岛的理由:有着徐晓筱的脸的曲座,必须拿到徐晓筱压在那里的身份证。事实上,这也是我计划的一部分:我算准了当时会要求一起上船的一定是疑心最重的徐晓筱,我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用烧死了的她的尸体代换掉我的,这样,当曲座整容后的“徐晓筱”再次出现,别人就会相信她是船被烧时及时跳水,死里逃生,而死的就是那个女仆。

  换句话说就是,徐晓筱,她是我的替死鬼。

  然后你也知道了——由于你带走了杜小榕,我和她发生了更激烈的争吵,她认为我是在故意害她,因为只要杜小榕活着,她就会说出女仆有着她罗萍的脸。即使我劝她说危险的也是有着她的脸的我,她的愤怒仍无法被平息,因为她认为对警察来说,认为同上了一条船的两个人是共犯简直太容易了。即使如此,她还是拿走了徐晓筱的身份证,并驱船离开。我知道她是要巨星岛处理徐晓筱的尸体,但计划到了最后出现了这种缺口,确实超出了我们一开始的意料。

  那一刻我与她感到同样的绝望,仿佛所有拟定好的措辞、行程,都随着杜小榕的失踪而灰飞烟灭。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的海域,我甚至想要在那座冷风飕飕的孤单小岛上直接结束生命。然而,我还是忍住了——如果“我”,顶着曲座的脸,就这么在这附近死了,那么和我一起上船的曲座——现在她是“徐晓筱”——不可能不被怀疑。那样的话,很有可能陈淑珍她们就只会被当作可怜的受害者,加上那些愚昧无知的粉丝鼓吹,我和曲座的名声,只会在我们的身后变得更难听、更肮脏,而真正的加害者、毁掉我们人生的这些人,反而会不断地有人哀悼。

  这不是我要的结果——绝对、绝对、绝对不是!

  对不起,亲爱的M,也许你看到这里已经明白了,从我发现你介入这件事以后,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我故意引诱你去做的。

  我把曙光岛的大门恢复原状后回到了巨星岛,给你打了电话。我说我船没油了,是骗你的,我只是把油全放掉后,又加了把火而已——曲座急得没好好收尾,我还能看得出三轮车的框架呢。安眠药的剂量我也是想过的,时间也是我特意选在了保姆会来的那天之前。我想的很清楚,因为死人是永远无法为自己辩解,也无法改变和搅动任何事的,只要“罗萍”活着,只要“罗萍”还能伺机而动,那些不为人知的黑暗,就一定有被揭穿的机会。

  不过,虽然说我给你打电话时多少算是还在赌,那么,当你真的驾船赶来救了我,并为我一点点把那些我和曲座还堆在咖啡馆后面的旧家具拉到处理点时,我就算准了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罗萍”在这里没有亲人,一旦她出现问题,一定会联络手机里最频繁的联系人。虽然我做好了备案(保姆其实知道“罗萍”的卡在哪里,我之前告诉过她了),但是,你还是来了。

  你来了,所以——我认为,在这个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通信的机会里,我不能一直把你蒙在鼓里。我不能利用你的善良、消费你的信任。

  可是……我还是要感谢你。由衷地感谢你。

  七年前的那件事,已经让我变得对周围所有人感到怀疑、绝望,我不相信任何人,每个人所说的每句话背后,我都深刻地认为那必然有着其他意图存在,那种随时会被人伏在耳边,低声威胁的感觉,亦是一直未有停止。这几年来我总在想,世界上还会有那种毫无算计的关系吗?对你好就是真正的好,并非打点着要攻克你的什么内心防线、惦记着你的什么重要秘密,抑或是,取得你的信任后,突然回头捅你一刀。

  我前些年还在关注那些人的微博动向,我看着那些当年呼称姐妹的人翻脸后互暴聊天记录、大圈黑点,似乎当年少不经事时一起犯过的傻和一起度过的欢乐回忆,一下子全成了另一群人口诛笔伐的累累罪证。我觉得累了,这样的世界呆与不呆也并没有很大的必要,我本觉得就算不复仇,我也不会再和这个疯狂又肮脏的世界再有任何交集。

  可是你。

  ……

  ……啊哈,看到一个罪犯跟自己表这种白,作为侦探,会觉得很诡异吧。

  不过,比起生气,以你的性格,你应该还是更多的会觉得,我很可怜吧。

  也许你已经后悔帮我了——拟定了如此残忍的杀人计划,还佯装弱者,利用一个局外人的善良和自身优势把她一步步牵扯进来,甚至作为自己的挡箭牌,即使她的仇恨、她的冤屈、她的痛苦,都是那么真实。但是啊,亲爱的M,我写下这些文字,冒着被你厌恶、憎恨的风险,冒着失去也许是我在人世间唯一一个信任且深爱的人的风险把这些告诉你,是不希望你会有贸然重复这样的故事的机会。

  不要被人利用了你的善良和单纯,继而轻而易举把真心剖出——就像当年的我那样。

  不过,也可能会是我白担心吧,毕竟……

  毕竟,当年的我,身边可没有你那样的一位沈公子默默相伴、无条件地信任和支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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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鸩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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