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以后,顾珩再也没有来找过她。
当阮素卿再次听到他的消息时,却是顾珩即将前往边疆之际。
“守边?”阮素卿皱眉重复道。
“是啊......据说顾侯铁了心要去,陛下拦了几次都拦不住。”温宛莹不知好友与顾珩的过往,只是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应该让素卿知晓。
“守边也好......远离京城的是是非非。”阮素卿掩盖着自己心底的情绪,倒了杯茶。
温宛莹观察着阮素卿的神色,小心翼翼道:“这次的事,顾侯虽然立了大功,可顾老夫人却......”
“也难怪顾侯自请戍边了。”温宛莹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惋惜。
这次桓章王造反一事,顾珩出了不小的力,可谁让柳恬儿暗地里投靠了桓章王父子,身为她的义兄,顾珩也难免遭受牵连。
尤其是顾母,她一心想让儿子娶柳恬儿,其背后的原因极有可能就是如此。阮素卿明白顾母一向对顾珩寄予厚望,她做出这种事来倒是并不出乎意料。
顾珩此举无疑也是自行请罪,借此保全母亲。
阮素卿刻意不去想当日顾珩那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她抬起头看着温宛莹,道:“不说这些了......”
“说起来,你和临甫的事是不是快了?”
温宛莹的脸骤然张红,她害羞的沉默了一会儿,才终于点了点头,声音极小道:“临甫的身子才好......我们......不急于一时......”
王临甫对温宛莹拼死相救,他的人品有目共睹,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竟然促成了一段好姻缘,阮素卿看着也为温宛莹高兴。
昨日,王临甫已经请了冰人去温家提亲,聘书已定,两人的亲事便是定下了。
顶着好友打趣的目光,温宛莹心中的羞涩更甚,她想了想开口道:“别光说我,”她抬头看着阮素卿,“你和纪大人是不是也快了?”
阮素卿一愣,继而轻拍了温宛莹一下,“好啊,你倒是学会将我一军了!”
“我哪有!”温宛莹笑着反驳。
阮素卿倒也不再否认,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这事。
眼下一切都快要尘埃落定,德阳长公主也特意派了白嬷嬷过来,话里话外透露出要结亲的意思。
靖国公夫妇作为阮素卿的义父义母,自然也是要知会一声的。有了前车之鉴,他们本还担心女儿会不会再次受伤,可当纪严亲自上门,与靖国公夫妇交谈过后,夫妇俩倒是不再阻拦。
两人正说着话,那边静萍小跑着过来,红扑扑的脸颊上满是喜色:“阮姐姐!宫里来人了!带着圣旨指名要给你的!”
这次的事情阮素卿出了不小的力,太后落在叛党手中,嘉明帝一方备受牵制,幸好阮素卿假意杀死太后,这才使得大军再无顾忌。
想起当日的情况,阮素卿至今心有余悸。若是那清云再多长几个心眼儿,再多疑些,只怕她和太后都会没命。
可纵使如此,太后的身子也大不如从前,清云给她下的毒药虽然没有要了她的命,可终究伤了她的神智,太后终日浑浑噩噩,像是失了智一样,太医也表示束手无策,嘉明帝便只能派人细心照料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阮氏聪慧机敏,于叛党一事中出力甚多,着封为县主,赐号琼安!”
“谢主隆恩——”
阮素卿和阮家三口都吃了一惊,还没等他们叩首接旨,宣旨太监便又拿出一道明黄的圣旨,笑眯眯道:“县主别急,咱家这儿还有个好消息——”
“琼安县主贤淑温婉,蕙质兰心——”
“着赐婚大理寺少卿纪严,择日完婚——”
“钦此——”
“素卿接旨——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阮素卿只觉得心口一紧,她赶忙叩首接过两道圣旨,又照着规矩送了些银物给太监汪盛。
汪盛笑得极为客气:“县主。”
“当初一见到县主,咱家就知道您是个有福气的!”
“公公言重了。”阮素卿笑道。
送别了汪盛,温宛莹赶紧上前恭喜好友。阮素卿捧着圣旨,只觉得沉甸甸的,有种恍然如梦之感。
她真的,真的要嫁给纪严了,圣旨已下,便是昭告天下,她如今是纪严未过门的妻子......
稍时,纪家的管家也带着聘礼来了阮家,几十抬的聘礼让阮家的院子和大厅都险些装不下。这场亲事彻底轰动了京城,街头巷尾议论纷纷,就连茶馆里也将阮素卿是如何与叛党斗智斗勇的事情编成了话本,琼安县主的名号响彻了京城。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走,阮素卿领旨进宫谢恩,在探视太后的时候,正巧遇到了晋王。他正在给痴傻的太后喂饭,太后不肯张嘴配合,甚至不小心打翻了饭碗,可晋王却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反而是笑意盈盈地哄着,一副母慈子孝的情景。
“......”阮素卿垂眸不语。
如今晋王不仅造反的罪名被彻底洗刷,更是在捉拿叛党时出了大力,嘉明帝本想册封他为一等公,可却被他婉言拒绝了,并将所有的功劳都算在了阮素卿的头上,对外宣称良计乃是阮素卿想出的。
这次自己被册封为郡主,阮素卿明白,和晋王脱不了关系。
“王爷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屏蔽了左右,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躺在床上神智不明的太后。
晋王微微一笑,低头用帕子擦拭着被太后弄脏的衣袖,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这也多亏了你。”
阮素卿盯着晋王:“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
“哦?”
“清云......真的是桓章王的人?”桓章王想将谋逆的罪名扣在晋王头上,作为其心腹,清云被抓后,在东厂的暗狱里受尽折磨,最终供出了一切。可阮素卿却觉得一切并没有这么简单,细细想来,事情还有另一种可能。
“不是桓章王的人那还能是谁的人?”晋王挑眉,笑着反问。
阮素卿突然觉得一阵寒意,当日清云自称是晋王的手下,每每自她口中说出“晋王殿下”四个字时,那种敬爱和崇拜绝不似作伪......
“照大雍律法......谋逆同党罪当凌迟。”
晋王笑了笑:“这都是她咎由自取......”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带着压抑:
“都怪她脑子蠢.......跟了个混账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