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马车,不过是苏泊尔在市集中购得,即便是它已经是这地方难得一见的良驹,终归是马行中长大,从先天开始,就与寒风拉下差距。
云在天爱马,懂马,尤其懂寒风,市集随意一匹马,不过代步而已,又怎能与寒风相比?
寒风犹豫着,好似在考虑果尔这话的真实性,他却忽然尥蹶子,两只偌大的蹄子就这么抬起,果尔咽了口口水,丝毫不怀疑,寒风有跳上来的能力。
元璃见果尔困境,只笑,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又不献言献策。寒风怎么会忽然有上马车的想法?
果尔一回头,还真见着小不点这厮学着1小不点于车顶,从容一跃。那拉车母马,被寒风这么一吓,又失了约束,发足狂奔起来。
再一看,小不点这厮,见势不妙,纵身一跃,早已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车顶上跳下来。
元璃见那母马发足狂奔,有不见黄河不死心之势。回头见果尔几个都已无恙,身成闪电之势,一路向前,不过片刻,便已追上那母马。此时车厢已经在颠簸途中东倒西歪,就连轮子,也不知道在哪儿掉了一个。
元璃灵巧一猫身子,跃上车辕,勒紧可缰绳。那母马,却被吓的不轻。身后的车厢去累赘一样拖在身后,再加上元璃拉紧的缰绳。母马竟然连命都不要也想着往前面跑。
元璃终归不能就这么盯着一匹马这样死去。
他踏上马背,有转身用匕首割去绑着马车的绳索,还母马以自由。
母马失了禁锢跑的更欢,此时元璃再拉缰绳,马儿已经恢复正常。
果尔策马迎上夸赞道:“好身手!”
元璃反唇相讥道:“你我知道你心中肯定不会这么想?恐怕换了你,会做的更好?我猜的对不对?”
小心思被人揭穿,果尔无奈道:“人太聪明了不好……”
方才她的确在心中有过小九九。江湖中人,武功高强者不少,可一匹发疯的马儿跑起来,也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应对的。大部分人都会选择躲避。
方才元璃的表现是不错,她心中也有叹服之意。又免不了拿自己与他对比一番,在发现自己有可能比他做的更好之后,她也就当这事没有发生了。
经过这么一番事情,后面的苏泊尔等人也渐渐追赶上来,二人索性便等了他们一起。
苏泊尔见了现场的状况,并未吃惊,显然跟在后面的两个侍卫,已经将这里的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那两位老人,始终都没有露面,果尔也懒的去查看。
苏泊尔也没有去问寒风与小不点是如何一回事。这两只灵宠,他在军营就已经听说过,始终不得一见,心中也有准备。
总归没有想到,传说中的‘小’不点,会是这么大一个块头,那哪儿是一个‘小’字可以形容的?
小不点再‘大’,那也是主子的爱宠,不是旁人可以置喙的。
问题是,那匹马倒也还好,喜欢热闹,又是个颇为安分的主儿,很快便于众多一路前进的其他马儿熟悉,打成一团,除了那匹最初的母马,一匹马孤零零的被安排在一旁。
小不点也喜欢热闹,又不是哪儿热闹就往哪儿去。他所喜欢的热闹,哪里有果尔,他就跟在哪儿。
简直岂有此理!
白日里,果尔驱策寒风奔驰,小不点大爷只能在后面跟着跑,吃了一肚子灰。不赶路之时,寒风那大块头就无法时时刻刻跟在果尔身边,反而是小不点有这个便利。所以他看的紧,寸步不离,就是休息,也守在旁边。
有小不点在,果尔倒是放心不少,可侍卫们则被吓的不行。谁见过这么大的‘狼犬’啊!那危险的大眼睛,喘着粗气的鼻孔,还有那‘至高无上’的地位和霸道的行事作风,让侍卫们是叫苦不迭。
已经有好几个侍卫在夜中被小不点盯着了,表示起个夜,夜晚被一双绿油油的大眼睛盯着,这谁受的了啊!
只要有人一靠近果尔,小不点周身的杀气,让人不敢忽视。
果尔找到苏泊尔,说了自己的想法。
这里,已经算是大秦的腹地,他们这样一群人,人多眼杂,不急于前行,还有那两位老人,果尔心中总觉得别扭,基于种种原因考虑,她最后决定,分开行动!
“你是朝廷的人,有职务在身,不需要为了我,一个普通的人而耽误形成。何况十三此时,大概已经回京,他,比我更需要你的相助,我还是习惯一个人,看看山水,慢悠悠的走,而不是为了某一个目的,到了才安心。”果尔说道。
苏泊尔不解:“殿下,为何不与我们一起?皇子殿下一定会想办法让殿下光明正大的回到‘四海归一城’。护卫您,正是我们的指责所在!”
果尔心道:“你们有你们的路,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啊!”随即,她转眼一想又说道:“我会与元璃一起,他武功高强,我自己也不弱,不会让人有可趁之机的。而且,你不是说‘射雕大会’会在四海归一城举行?现在尚有二十几天,我一定会在那之前抵达。你就放心吧,不过二十天而已,不会出什么事的。”
苏泊尔欲言又止,他的确是找不出什么理由去留着果尔。他是十三皇子的侍卫,真正的主子,只有十三皇子一个,所有的荣辱也都系于十三一身。他也迫不及待的想回到十三身边,做回自己行应做的事。
可果尔是十三皇子的亲姐姐,虽然他们从来没有在一起真正的生活过,甚至还有些小矛盾。姐弟之间的亲情,又怎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问题所能阻碍?
他见过十三是怎么小心翼翼的托元璃送去大氅,也见过果尔为了将此次的事过揽在自己身上而做出的努力。
弟弟可以口是心非的去做一些小小的事情,姐姐也会默默的为了弟弟去承担力所能及的事。这些事,他都知道,而他们,不知道。果尔见苏泊尔没有什么话要说,便先走了。
“殿下——”苏泊尔忽然说道:“‘射雕大会’过后,就是今年的万寿节。两项盛会聚集在一块儿,到时候四海归一城会非常热闹,希望能见到您——”
果尔没有给苏泊尔什么答案。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万寿节吗?
他五十岁的时候才有的她,不知不觉,竟然二十年了。二十年,父女之间从未有见过面,她不知道他长的什么模样,临近古稀之年,是否已经满头华发?他会不会向普通人家父亲那般慈爱与严肃?
“是不是在想,怎么甩掉我?”元璃的身音从后面想起“你不用想了,做不到的。你也亲口说了,‘有元璃在,我不会有事’我怎么不知道,你竟然这么信任我了?”
又是这种幸灾乐祸的模样,果尔说道:“你这脸皮,可真是举世无双,让某汗颜不已”
元璃笑道:“还有更厚脸皮的话,要不要听?”
苏泊尔等人已经在早上离开,果尔特意将他们赶走,也是特意留下,与元璃告个别:“你该离开了。”
元璃道:“刚才说过,你甩不掉的。赶走了姓苏的那小子,又要来赶我?”果尔不想说太多。
元璃道:“最终,你还是会回四海归一城。到时候,元琰他们想必也在,我所有的事,跟着你就能完成,为何要离开?”
果尔无奈道:“跟着我,你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元璃斩钉截铁道:“早就知道你心狠,从跟着那一刻起,就没想过会有好下场,你说,元琰要是知道他曾经的未婚妻是你,又被他自己亲手推掉了,会是什么深色?”
果尔道:“你是故意的?”
元璃道:“总不能什么都给了他,也许最后我们两个都得不到,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暗夜中传来一阵阵的叹息,不知是谁在不值?
终于脱离了大部队,小不点寒风,再加果尔几人,是风风火火的在野外撒了天天野。
元璃将那匹母马拉到市集买了,又补了点银子,换了一批更雄健的,至少见了寒风的气势,不被吓跑的枣红马。
大秦地界,马多,地势平坦,又适合马儿奔驰,元璃每日就与果尔两人一起策马红尘,或立马高山。叹天地之辽阔,人力之渺小。
或临溪而结网,自己用劳动换来的成果,吃起来,就是香甜。
寒风与小不点将兄弟,时不时的有矛盾,总是寒风以一种博大的胸怀去包容小不点。
果尔觉得,小不点的年纪比较大,应该是兄弟中的大哥。
元璃觉得,寒风体型大,又有博大的胸怀,能包容弟弟的胡闹行为,是当之无愧的大哥般的人物,应该是寒风做大哥!
两人争来争去,倒也没有争出个什么所以然。
这日,两人人走在草原上,因为年底的两件大盛世,与西域一战的成功在一起,三件大事,一同发生,草原上的人,像是忽然之间,多出了几倍。
此地,是四海归一的最后一站,从这里出发,只需要一天路程,就可以到达四海归一城。
大秦在此处设置了迎接使,专门用来接待来自大明与大源的等各国使臣。有了巨多的使团出现,使原本平静的草原愈加喧嚣。
一列长长的队伍绵延从远方迤逦而来。大秦迎接使站立居中,迎候来人。周围也已经距离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与他国使团。
这其中有是来参加‘射雕大会’想开开眼的。也有是为了秦帝万寿节而来,甚至还有不少,就是纯粹的来看热闹。
礼物一方面准备着,一来可以以贺寿为名,又在仔细打探三国之间的关系,一旦变故突发,在这其中,捡些肉吃也是好的。
小不点突兀出现在此,定然会引起不少风波,果尔先叫他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说话间,远远的队伍,已经近前来。远看是一只队伍,近看才知道是两只不同的使团。
百姓忽然就沸腾起来。
当先的是两名风华无双的男子,一冷一热,且两人都言笑晏晏。虽是如此,笑则让冷着更冷。也让热者更显和煦。
在两人之后不远,又各自跟着几个副二般的人物。
迎接使上前用官话表达了大秦人民对友好邦国大源与大明的欢迎,又说一堆希望三国能世世代代和睦友善之类的话。
“他看见我了。”
果尔问道:“谁看见你了?”
元璃说道:“我要走了。你……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果尔顺着元璃的目光看去,正好元琰的目光又一闪而过。随即云在天也回头,在果尔身上只停顿了一瞬间,而后又当什么都没有见到的转身。
果尔心中一沉。她无数次的想象,下一次见面时会怎样?想他是如何惊喜?想届时两人会说些什么?只想不到留给她的,只有短短一瞬间。
手中忽然被塞入了什么东西,她也来不及去想。满脑子的神思都在云在天身上,刚才,他真的是在看她吗?或许,他看的只是旁边的寒风而已?繁华落尽,人群散去。回神时,旁边已无一人。
果尔这才惊觉手中都是汗,又多了点东西。展开一看,上面写道“好食居”。
好食居!果尔找遍了整个城,才在一处僻静处找到这个好食居。
送纸条的人,不知意欲何为,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她起先还想着会不会是云在天,但见好食居如此隐蔽,来人都能找到,是云在天的可能就很小了。
将寒风安排好,果尔踏入这个好食居,但见窗明几净,整个店并不大,胜在五脏俱全,小巧精致。
店内空无一人,果尔大声唤店家,一行十几个小厮从后厨处走出,个个手端一碟盘,其后跟着一个老板模样的人。
那人走到前面,对果尔行了一礼后才问道:“是果公子吗?”
果尔明明是女子打扮,这店家开口却问是不是公子。显然是经过人吩咐的。
果尔应道:“是!”
店家也并不吃惊,只是吩咐小厮们将一样样点心摆上桌,而后又退了下去。
果尔中心疑惑,那店家解答道:“公子请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