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羽起身辩解,“军中事务诸多,你不宜离开。”
“那么多将军,留着不用,光吃干饭?少我一个又如何?”
赵景昱真的生气了,顾不得手冰冷,俯身捧住她的双颊,强迫她正视自己眼睛,哀怨的斥责,“你想甩开我。”
强大的压迫力震得她一时无语。
“你想多了。战争迫在眉睫,当以大局为重,你必须练出好兵。”
赵景昱不听。
“你是大将军,倘若出事,再好的兵有什么用?就你带的几人,弱的弱,小的小,能成什么事?”
凤仪羽终于明白他为何生气,拉下他的手,耐心解释,“我们是去谈生意。有萧老亲笔信引荐,夏允同在,纵使谈不拢,董易溶也不会为难我们。”
赵景昱坐下说:“沈呆子照顾不好你,萝卜丁那几个小子又太毛躁,我不放心。”
凤仪羽笑,“晚娘在呢,没什么担心的。”
赵景昱又道:“连个能打的都没有,遇事了怎么办,难道要你出头?不像话!”
凤仪羽说:“那我让陆继德带四名精兵随行。”
“不行,他们需要训练。我去最合适。营中有赖猴盯着,夏阶夫妇监督,不差我一个。”
凤仪羽歪头,笑盈盈地看他,把他的小心思尽收眼底。
赵景昱威胁,“你不同意,我就赖在这不走。”
“好啊,正好我睡不着,你守夜吧。”说着冲屋外叫,“晚娘,不用守了,今晚李将军代劳。”
凤仪羽就势睡下,“赵将军,辛苦你了。”
见凤仪羽执意不松口,赵景昱索性躺下,将她往里面挤了挤,背贴背生闷气。
凤仪羽不理他。
赵景昱受不了,翻过身,贴在她耳边唤,“凰凰,让我一起去。”
“不行,你走了,夏将军一个人忙不过来。”
赵景昱提议,“把应拱调过来。”
凤仪羽回:“守备军也需要练。”
赵景昱没辙了,与凤仪羽脸贴着脸,几乎是咬着她耳朵磨,“真不让我去?”
凤仪羽被他蹭的发痒,扭过身,正色道:“你是将军,得服从命令。”
赵景昱一本正经回:“床上无将军。”
凤仪羽气笑了,“你这是无赖。”
“我本来就是乞丐。但凡你让我放心一次,我也不会这般不依不饶。”
赵景昱忘不了,她以色为诱,独自与李槐周旋,手脚皆是伤痕。她用苦肉计收服萧挺,又是满身伤痛。
他心慌、害怕,担心她没离开一次,就会远离他一次。
他不喜欢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
饶是这般想,他便觉得凤仪羽要离开他一般,紧紧搂住她,在她额头轻吻,软声央求,“你必须需要我一次。”
凤仪羽被他磨得没办法,柔声道:“先睡吧,明日再说。”
她不是要特地避开他,而是必须顾全大局,十万散兵要紧。
赵景昱亦是无奈的叹了气,服软,“睡吧。”
两人相拥而眠。
有赵景昱在旁,凤仪羽难得睡了一个好觉,待醒来,赵景昱已经不在了。
舒娘伺候她梳洗用膳,说马车已经准备好。
凤仪羽便正装出门,与沈怀澈同乘一辆马车,罗丁、严衡驾马,晚娘、夏允骑马相护。
将出了东城门,罗丁紧急“驭~”声,马车仓促停下。
不等凤仪羽问怎么回事,车帘掀开,赵景昱戎装戴甲的挤|进来,坐在两人中间。
“我就知道你们不会等我。”他旁若无人的解着盔甲,得意道,“我一早将军中事宜安排妥当,特地在这里守你们。”
他盔甲往沈怀澈手边一放,寒气四散。
沈怀澈不紧不慢的将他盔甲叠放好,说:“有赵将军同行,一路无忧了。”
“那是,就我一个能打的。我得护着你们啊。”
赵景昱往车壁一靠,伸直长腿,无声的宣誓主权。
车厢因为多了一个人,略显拥挤。凤仪羽拿脚踢他,“你力气大,出去赶车,一个抵俩。”
赵景昱不愿动。他得盯住沈怀澈。
外头罗丁叫:“大将军不用心疼我们,我和严衡好着呢,赶车挺好玩的。”
凤仪羽闻声瞥向赵景昱,好似在说:“瞧瞧小丁多懂事。”
赵景昱扭过头装看不见,与沈怀澈搭话,“谭老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沈怀澈回:“有王大夫尽心瞧治,已经好多了。只觉多,浑身发懒。”
赵景昱道:“冬天多睡觉也好,养精蓄锐,开春就长精神了。”
谭古的身体,本就因为断了双腿,多年不大硬朗。关外围困那段时间,更是耗尽了他的精血,能活下来,已是万幸。
寒冬压人,挺过去是福报,挺不过去是造化。
沈怀澈一直为事务奔波,又牵挂谭古病情,脸色不大好看,人也闷闷的。
凤仪羽宽慰道:“老师吉人自有天相。如今有杨师父逗他解闷,从中帮衬。老师少费心力,安心养病,一切会好的。”
沈怀澈无精打采的点头,“但愿吧。”
凤仪羽见他这般,又想到谭古尽心尽力授她课业的情景,难免感伤,心头涩涩的。
赵景昱哪曾想自己一句无心之话,引得两人惆怅,车厢内沉闷压抑的难受,便主动妥协,“行吧,我去赶车。”
一行人日夜兼程,走了两日车程到达冶城。
因冶城坐落群山,与外界属于半互通的状态,加之冬雪封路,道上的行人甚少。
突然有马车行至,自是引人注目。
守城将领董继显下城拦截询问。
夏允从怀中递出萧挺信件,自称萧挺外孙,奉萧挺之命前来回礼。
董继显是董易溶儿子。他记着董易溶的交代,若萧城来人,好生招待。便亲自领他们去董府。
董易溶先一步收到通报,整戴衣装出门等候。
马车缓缓行至,夏允先下马问候:“世叔好。临行前,我外公特地交代,要给您送上萧城最好的酒。”
董易溶拍着夏允肩膀,爽朗笑道:“萧老客气了。多年未见,他的外孙都长这么大了,真是一表人才啊!”
说话间眼睛瞄向停稳的马车,“贵客在里面?”
晚娘上前掀开车帘,沈怀澈先下车。
赵景昱随后跳下,那宽肩窄腰,长身玉立,却不失松柏的挺拔坚毅,眉眼威严犹存。
董继显拱手迎上,刚要客套,赵景昱淡漠的扫了他一眼,转身向车内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