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
城头上的许多将士都是认得朱由榔的,在火光的映照下,稍微眼尖一些的,也确实认出来这就永历帝,是当今天子的父亲,也是南明小朝廷的太上皇。
可现在大半夜的,没有皇帝与晋王手令一律不得擅自打开城门,太上皇即便是出现在这里,驻守城门的将领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如吾等去请示一下吧?”
“能请示谁?晋王不在这里,巩昌王也不在这里,皇上近日来感染了风寒谁都不见,这大半晚上的要是去请示那些文官老爷们,还不得被他们给骂死吗?”
“那不然怎么办?城楼下的确实是太上皇,要是不给他老人家开城门的话,明日一早俺们可是要被治罪的。”
城头上的将士们一时间也没主心骨,不由得犹豫起来。
同一时间,马吉翔已经从户部那里领到了十万两白银,李定国开出的字条还是相当管用的,尽管他没有那么多兼任的职衔,可他作为明军最高统帅在队伍中的话语权可是相当重的。
拿到如此多的银两之后,马吉翔到了一处落脚的地方,在院落之中,他也将百名禁军将士集合起来。将其中一部分钱财分发给了他们。
“将士们,这些钱都是给你们的。”
“你们随便拿吧!不必跟本相客气。”
马吉翔的举动令禁军士卒们大为吃惊,众人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作为禁军统领的徐国云率先试探,小心翼翼地拿出几锭银子,马吉翔不但没有拦住他,反而还主动将银子装进他的兜里。
“尔等都看着干什么?快拿啊!难道都不爱钱了吗?”
马吉翔笑道。
众士卒见状,这才一拥而上将那部分拿出来的银子给抢光了。尽管众人抢到的数目各不相同,不过大体上都差不太多,这些钱对于军饷不多的他们来说可是一笔横财。
等众将士们拿了钱,马吉翔这才止住众人的嘈杂声,开口对众人道,“尔等如今拿了钱,那可就得替本相将事情办好!”
徐国云此时满眼都是白花花的银两,哪里还在乎其他的事情,见马吉翔如此发话,不由得附和道,“大人有事情直言便是,弟兄们都拿了钱自然会为您办事的。”
“好。”
“孺子可教。”
马吉翔一脸笑意。
“等一下本相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明白吗?”
“明白。”
拿了钱的禁军士卒们齐声欢呼。
搞定了禁军士卒们,马吉翔这才领着百余人的禁军队伍朝着南门出发。光武城并不算大,这百余人又是骑兵队伍,待到他们来到南城门下时,外面的永历帝等人恰好被挡在外面一段时间。
马吉翔直接走上城门去,见到驻守的士卒们,先没搭理他们,而是询问城下的人。
漆黑的夜色中,他见到许多士卒举着火把,其中隐约能够看出来是禁军服饰。
“是太上皇到了吗?”
马吉翔大喊道。
“正是。”
下方有禁军士卒回应道。
马吉翔还有些不放心,又问出一句,“太上皇何在?可否出来让老臣看看。”
朱由榔见马吉翔出现,也再度现身,冲城楼上的马吉翔喊话,“马爱卿,朕在这里,快叫人打开城门吧!”
见永历帝是真的来了,马吉翔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之所以出声试探,怕的就是自己在前面冲锋陷阵,而永历帝碍于形势不敢出现,那样的话,一旦出了任何纰漏的话,自己可就是永历帝的替罪羊。
如今永历帝都主动来了,即便出现了什么问题,自己也必定不是问题最大的。
“陛下稍候,臣马上将城门打开。”
马吉翔道。
结束与永历帝的对话,马吉翔便走下城去,命令驻守城门的士卒将南城门打开。士卒们没有轻举妄动,将目光集中到一名偏将身上,此人略作犹豫,然后走上前来冲马吉翔拱手行礼。
“大人,未有皇上与晋王手令,这个时间段不得擅自打开城门的。”
“请大人谅解,不要让小的们难做。”
偏将摆出了非常低的姿态。
可是,马吉翔才根本不吃这一套,全然没有搭理偏将的话,只是命城下的士卒们立即打开城门。
士卒们十分为难,迟迟没有行动,马吉翔也怒了,一声厉喝,冲守城的众士卒道,“尔等这是做什么?可知城外挡住的人是谁?”
“告诉尔等,城外的可是陛下,是当今的太上皇。即便是皇上亲临此地,也绝不敢将太上皇关在外面。尔等想要做什么?若是再不打开城门,不用禀告皇上和晋王,本官便亲自斩了你们......”
士卒们哪里禁得起恐吓,面对这等高级官员,平日里可是连说话都搭不上嘴的,此时见到大人发飙,城外又是皇帝的父亲,许多士卒早已经是吓得浑身冒汗。
见这些士卒还不动手,马吉翔也不再犹豫,当即喝令身后的禁军士卒们,“快,将城门打开,迎陛下入城。”
“但凡谁敢阻拦,一律杀无赦。”
此命令一出,守城的将士们可谓是噤若寒蝉,站在原地丝毫不敢动弹。他们可以不在乎马吉翔,却不能不在乎城外的太上皇。
他不仅是当今皇上的父亲,更是曾经的大明天子,也是他们曾经的主子!
嘎吱。
南城门厚重的城门终于从里面打开,数十个禁军士卒将城门周遭的路障全部清除干净,而后举起火把排成队伍迎接太上皇入城。马吉翔更是亲自走到最前面,一路来到永历帝面前。
“陛下,快入城吧!”
马吉翔拱手道。
朱由榔深知机会难得,也不再客套,骑上战马便进入城中。就这样,朱由榔一行五百余人顺利从南面入城。
“尔等将城门守住,可不要再放进任何人。”
马吉翔一边叮嘱守城的将士们,一边将携带的银两散发给那些士卒。只不过,士卒们多少心底里有些不敢拿,一些胆大的倒是无所谓,认为不拿白不拿,可是那些胆小的却并非如此。
比如之前被马吉翔训斥的偏将,他可是刚被提拔起来的,因而没敢与马吉翔动武,此时见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思虑一阵之后,便派遣了两名心腹前往北面的关城通知李定国。
“切记,尔等一定要将此事亲自告诉晋王,不得声张,明白吗?”
“诺。”
两匹快马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光武城内,永历帝一行顺利到达了政务殿,此地虽名为如此,实际不过就是一间稍大的房间。考虑到光武城并不会使用太久,城内一切设施从简,基本上以实用性为主。
就连群臣仪式的政务殿,修的不算太大,哪怕相较于大明昔日的那些藩王们的王宫,都实在是差得太远。
不过,即便如此,这也是永光小朝廷的权力中心!是朱慈煊作为皇帝与大臣们举行朝会的地方,意义是十分重大的。
而在政务殿的院子里,则有一口古钟摆放在此。以往朱慈煊召开朝会,或者朝廷临时有重大事情的时候,都会让身边人敲响这口巨大的古钟。
古钟的声音传播得极为悠远,整个光武城几乎都可以听得清楚,因此,对于朝臣们来说,一旦此钟敲响,便意味着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
“陛下,臣已经打听过了,皇上病得十分严重,一直未曾醒来,就连大臣们也根本见不着皇上的面。”
“李定国狼子野心可谓是昭然若揭!若是陛下不来的话,指不定李定国会做出什么事情!”
“幸好,如今李定国正在北面阻挡敌军!此时陛下再临大位的话,群臣们便是不想认也不行了,一旦此事由得群臣们默认,到时候不论李定国怎么想,大势已定,他都做不得主......”
马吉翔一阵劝慰分析,确实让朱由榔的内心再度火热起来。失去权力的感觉实在过于糟糕,现在的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重新掌控权力,回到朝堂上继续自己的统治!
只不过,想到自己的儿子如今病重,朱由榔心底里还是有一些伤感。
“马爱卿,朕想先去看看皇儿。”
“不可!陛下,为今之计先去政务殿再说!待到重登帝位了有的是时间去看望太子!”
“如此良机一旦错过,陛下难道不会抱憾终身吗?”
马吉翔的添油加醋使得永历帝朱由榔终于下定决心。五百余人顺利到达群臣参加朝会的地方,一路进入政务殿之后,朱由榔朝着大殿上方走去,马吉翔则站在外面亲自去敲响院落中的那一口古钟。
当。
当。
当。
夜幕之中,光武城内悠远的钟声传遍四方。百姓们闻之无不惊愕,许多人虽未见识过,却也知道钟声一旦响起,必定是朝廷发生了什么大事。而那些永光小朝廷的官员们,则在此刻一一从家中穿戴衣物迅速赶往政务殿。
无数火光从不同的方向汇聚而来,永光小朝廷的文武官员们无一遗漏,全部在钟声响起后第一时间赶到举行朝会的地方。
“皇上醒了吗?”
“出了何事?难道是清军攻破北侧的关城了吗?”
“晋王在哪里?为何这些人都穿着禁军服饰?这不是太上皇的近卫吗?怎么会出现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