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出口的同时,突然身子一歪,又朝前边栽去!只是这一次我已有准备,拽着他的手发力回扯,另一只手已经挥刀斩出,刀锋所指正是他的脚下!
“吱!”
一声尖叫随着刀光响起,铁骡子稳住脚的瞬间,脚下也喷起一股鲜血!
我回手又是一刀,可惜却砍了个空,眼见那东西已经先一步钻进了泥里,只在水面留下一阵涟漪!
“咋样?没刮着你吧?”我连忙问道。
他摇了摇头,抬起脚来给我看。
只见他脚踝上赫然还牢牢的抓着一只断手!
我一边留神戒备着,一边试着将那只手扯下来,可扯了两下居然没扯动,只得蹲下身将它的手指一个个掰开,才顺利取了下来。
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只猴爪,有寻常孩子的手那么大,瘦骨嶙峋生有尖利如钩的指甲,手背上还有稀疏的黑毛!
我恍然道:“不是水鬼,是水猴子!这八成就是那石碑上所说的猴弊了!”
水猴子的传闻很多人都听过,但真正见过的却少之又少,还有不少人将水鬼和水猴子混为一谈,实际上这两个东西虽然都藏于水中,伺机对涉水之人下手,但本质上它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
水鬼大多是溺毙的怨灵,但传闻里说它们抓人只为寻找替身是不够准确的,很多水鬼只是本能的抓人,因为不知道自己已死,始终沉浸在溺毙那一瞬间,见到人就想抓住他们求救,以为还可以借此重回阳世。
而更多的则是,明知自己已死,但沉浸于阴寒冰冷的水底,嫉妒仍然活着的人能行走于阳光之下,所以一有机会就想将他们也拖进水里,让他们也尝尝他所经受的折磨。
但水猴子就不一样了,这东西根本就不是人,甚至都不是灵体,它们就是生在江河泥沼里的一种异类妖物,抓人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捕猎而已,说白了,是为了吃!
没错,被它们抓住的人首先会被拖进水里淹死,然后开膛破肚,食人五脏。有种说法是,水猴子先天五行不全,从出生开始就要受麻、痒、灼、痛之苦,要靠人的五脏来补齐所缺,才能活动如常。
虽说这玩意儿数量稀少,而且因为常年隐蔽在暗中很少暴露在世人面前,但也不是从未现世,只是每次现世的模样都大相径庭,以至于人们无法判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其实它们的模样之所以不同就是因为进食数量有别,每多吃一顿它们的形貌都会有所变化,而被我斩断爪子的这只,体毛都没能长全,说明它最多也就吃过一两个人,否则体表就会生出可以抵御冰寒的水密毛。
“敢情它们逼着咱们走水路,就是为了让咱们陷在泥里,它再找机会下手呗?”铁骡子也是知道水猴子的,此刻看着断爪不禁有些咬牙切齿。
“是,这还只是个小崽子,明着跟咱们干它肯定是干不过的,所以才把咱们往陷人坑里带,真要是陷死在里边它就可以大快朵颐了!”
一想到大快朵颐这个词居然用在了自己身上,我也不禁有些怒了,老子这身皮肉连遥河河神都没收去,你一个不成气候的妖物也敢惦记?
“走,现在断了它一只爪子,我倒要看看它还有什么章程!”
我拎着刀纵身向前,紧盯着将要落脚的塔头,但凡上边有一点异样我都会毫不犹豫的一刀劈过去,想对老子下手,先问问我的金刀答不答应!
等我站稳脚,回头我再紧盯着铁骡子往前跳,每一步我都严防死守。
如此前行十几丈,草丛和泥水间再无任何异样,铁骡子笑了!
“看来是知道疼了,不敢来了啊。”
我却没这么乐观,且不说那记载三弊的石碑已经有很多年月,当年的水猴子若是活到现在绝对不会这么弱鸡,况且这可是庞冉的法坛,他要是借用此处妖邪来成就十二属相,那能被他看中的水猴子就不可能只是灵智未开的畜生!
似乎是为了印证我的猜想,就在我再次纵身跃起的时候,前方的塔头突然下陷,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从下边拽走了似的,一下就陷进了泥沼里不见了踪影!
如此一来我脚下落空,眼见就要摔进泥里,但好在我早有防备,趁着发力未老之际再次一挺身,身体凭空又拔高三尺,瞄准左前方的塔头落去!
同时我手上的金刀也没闲着,重重一刀朝着消失的塔头处斩了下去!
“噗嗤!”
刀光入水,泥浆飞溅,却并没砍中什么,那东西倒是滑溜的紧,出手之后立即远遁!
而我也成功落在了塔头之上,脚踏实处我心里底气大增,暗叫一声姥姥助我,同时挥刀洒出十几道刀光,如金虹入水般将所有我看着有疑点的位置都补上了一刀!
此招一出,立马搅得荒草乱飞泥浆四溅,金光更是几乎照亮了整个草甸子!
虽然我想象中的惨叫声并未传来,可距离我丈许外的一片泥水里,突然咕噜噜冒出了一连串的气泡!
紧接着泥浆开始翻涌,乌黑的水面上仿佛绽起了一朵硕大的黑色牡丹,但花香就不用想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子腥臭腥臭的沼气!
我想都没想就是一刀劈去,同时断喝:“骡子当心,快往后退!”
那黑牡丹出现的位置恰好将我和铁骡子隔开,而且这么显眼的露面方式也与水猴子藏头露尾的行事作风大相径庭,所以我判断它定是虚晃一枪,实则另有目的!
果不其然,就在铁骡子前脚刚刚跃起的一刹那,他脚下那颗塔头也突然下陷,瞬间消失在水面之上,一只巨大的利爪从泥水里探出,直朝他脚踝抓去!
幸而我先一步惊觉,铁骡子反应也及时,这一爪只抓了个空!
但等我回刀劈斩的时候,那爪子已经消失在视线中,四周再次陷入了寂静,只有夜风掠过草塘时掀起的哗哗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