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画那一连串响屁外加狂吐的声音,听着就让人心惊不已,虽然躲得远远的,可好似还能闻到味儿一样,众人全都下意识的又退了几步。
一瞅吴刚脸都被熏得焦黄,我更憋不住笑:“别冤枉我,我劝了,可你们不听啊!”
吴刚自知理亏,索性岔开了话头:“她这到底是什么病?”
我翻了个白眼:“她这不是外病,纯粹就是吃胀气了!”
“山里有些干菜吃的时候是不能煮汤的,要先拿水泡几个小时再拧干了炒着吃,这丫头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喝了一锅汤,再配上点苞米面勃勃,她不胀气谁胀气?”
我这话把陈树峰和于光山听得一阵后怕,本就难看的脸色越发拧巴了。
我还以为他们是庆幸自己没喝那个汤,谁知于光山却心有余悸的跟陈树峰嘀咕:“看来嘴急也不都是坏处,这要是咱也喝了,挺个大肚子也就算了,真让他把那鞋垫子往嘴上一糊,卧槽,换成我,我估计连死的心都有了!”
陈树峰深以为然的连连点头:“快别说了,我还想吐……”
话音未落,他果然又跑一边吐上了!
吴刚想笑又觉得不合适,不笑吧,又有点憋不住,只得拿我转移注意力:“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非得用这种损招么,就没别的办法了?”
我两手一摊:“大哥,你也不看看这是啥地方,俺们这是在逃灾呢,上哪儿给你整那么全可去?我这叫随机应变,就地取材!”
话说到这儿,刚好听见窝棚里传来童画的呻吟,我嘿嘿一笑:“你就说管不管用吧!”
吴刚感慨道:“还是得有个懂行的人跟着,要不然,真是说不准碰上啥忌讳……”
说到这儿,他转头又盯住了我,一脸的不怀好意!
我紧忙摆手:“别打我主意,你们这个队伍水太深,我可不敢再搀和了!”
吴刚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手段这么精,要是连个正经营生都没有,实在有点可惜……”
说着说着,他突然眼睛一亮,抬手扣在我肩头:“我突然想起个事儿来!”
我满心戒备的瞅着他:“啥事儿?”
“上头为了解决基层老百姓寻医问药难的情况,准备开个医学扫盲班,着力培养一批具备基本医疗常识、又能常驻村屯的乡村大夫,来满足边远地区老百姓的医疗需求,要不,我推荐你去这个扫盲班进修怎么样?”
我心里一震,忍不住抬头仔细打量着他,这话不管怎么听,感觉都像是要收编我呢?
张天师刚说过世俗间容不得招摇撞骗的家伙,让我往后夹起尾巴做人,他转头就直接给我递了这样一张入门券,要是有了乡村大夫这层马甲,那我就能名正言顺的给人看病,只要不搞出大动静,就再也不必担心被扣上装神弄鬼的大帽子了!
这简直就是给我量身定做的差事啊!
可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难不成吴刚早就知道上头的意思,已经跟天师府的人通过了气,然后才一唱一和的在这打配合,跟我唱了这么一出儿双簧么?
稍一琢磨,我就使劲儿晃了晃脑袋,否定了这个念头。
不可能,时间上来不来得及不说,而且一个人演技再好也不可能装得这么像,再说以吴刚的人品,也断断不会拿自己队员的性命为赌注,用她来试我!
如果童画凑巧生了病,而吴刚又刚好记起有这么个事,那我的运气岂不是太好了!
莫非这也是我得了龙运护身的缘故?
我还在琢磨呢,吴刚却有点急了:“摇什么头啊,这么好的机会你不牢牢抓住,还真想躺在炕头儿,等着天上掉馅饼吗?”
我刚要解释,他断然堵住了我的嘴:“就这么定了,回头我就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你小子给我老老实实去乡里学习,又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最多也就几个月,我和你贺大哥可就等着喝你的毕业酒了!”
这回不等我张嘴,身后就有人急了:“那我咋整啊哥!”
回头一瞅,铁骡子急头白脸的冲了过来,一把抓住我和吴刚的手:“你们合计那么好,是不是压根没寻思我?是,我这回是耽误事儿了,可那也怪不了我啊!”
我一瞅他那火急火燎的样儿,忍不住就乐了:“你刚才管我叫啥?再叫一声听听!”
“哥,亲哥!”
“哎,记住了哈,我才是哥!”
铁骡子只得连连点头,就这样,这场持续了十几年的哥弟之争,总算有了结果。
童画那边病的急,但好的也快,只过了一天的工夫就已经能下地走路了,只是走的还不那么稳当,更不敢出窝棚,也不知道是腿软,还是臊得慌,反倒是那两个伺候她的大婶儿,回去之后大病一场,人差点都给熏没了。
我借着这段时间把老营的事儿安排妥了,救人、治伤,论功行赏,总算再没出什么意外,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这让我不得不相信龙运是真实存在的了。
只是眼下洪水刚退,村里人尚未下山,给我娘选吉壤的事也只能暂且搁置。
可秦隆的葬礼却等不得,按规矩,横死之人三天之内必须入土,迟则生变,于是我和秦牧凡、高超、马三爷等人商议过后,便在山头上给他寻了一块阴宅,先让他入土为安,等一切安定下来,再另选风水宝地迁坟。
俗话说江山不可一日无主,靠山村虽然不大,但正逢抗洪重建的大事,也不能没有个主事的人,他们一致推举我做村长,被我断然拒绝了。
秦隆为村里的太平而死,于情于理这个村长也该让他儿子做,秦牧凡虽然年纪小,可常年跟在秦隆身边,村里的大事小情他都熟悉的很,有高超这个民兵队长支持,再有马三爷这个老江湖在旁辅助,重组的村委会也算是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第六天,水彻底退了,大家回到村里才发现,洪水并未吞噬整个村子,只是将水井南沿儿的房子冲塌了不少,没地方住的人,跟北边的人家挤一挤,倒也不至于无处容身。
而我家院子不知道是因为地势高,还是有神木真君的护佑,竟然连水都没过,一切如旧不说,周边还累积了不少大水冲下来的树杈子,简单的劈一劈晒一晒就能当柴火烧,倒是省得我再为砍柴火发愁了。
至于冲塌的那些房子选址重盖的事儿,就是秦牧凡要操心的了,我和铁骡子将铁老娘安排妥当,就收拾了包袱,第二天就准备启程赶赴乡里了。
吴刚还特意叮嘱我,去了扫盲班,别跟谁都张牙舞爪的,要知道,十里八村的能人很多都报了名,这个班可真的是藏着龙卧着虎的!
我听完不禁笑了,想凑齐这些妖魔鬼怪还真不容易,不知乡里到底有什么在等待着我。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