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咋整,这……老仙儿…姥姥我求求您,无论如何想办法救救他!”
铁骡子急得原地直转圈,说话也有点语无伦次了。
郝姥姥却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孩子算是废了。”
铁骡子急了:“不,不能,不行您让富贵儿来看看呢?实在不行,不是还有白家老仙儿嘛!”
郝姥姥也知道他是真急眼了,并没把他的话当成冒犯:“老白来了也一样,你听姥姥说,这孩子中的是钻心蛆,现在之所以还没凉,全靠他身上的骸骨妖拿道行给他吊着,可就算这样,他也撑不了多大一会儿……”
我一听这话,心也凉了半截,原来这玩意就是钻心蛆!
山里人都知道,在常年不见天日的老林子里有种吸人血的苍蝇,要是被它们咬了,人就会犯迷糊,严重的还会当场昏睡过去,就算事后醒了,人也完了!
因为这种苍蝇会趁人昏睡的时候,在人身上的一些隐秘部位产卵,它们的卵生长速度极快,而且就像有根似的,不停的往肉里扎,古怪的是,当时却感觉不到疼,等感觉到疼的时候,它已经钻进肺腑,人很快就会发疯而死,尸体沦为蛆虫的口粮!
“等等,您是说……谢谷雨没救了?那老关呢?”铁骡子这回倒是抓住了重点。
郝姥姥叹了口气:“他眼下还没事,可要是执意保这孩子,估计也撑不了多大工夫。”
铁骡子上去揪住关富海就要把他翻过来:“老关你快出来,小谷子死了是他命不好,你咋还非得把自己往里搭呐!”
很明显,与谢谷雨相比,铁骡子更在意的是救了他一命的关富海,毕竟要不是他,此刻躺在地上的应该就是铁骡子自己了。
我虽然明知铁骡子最受不得别人恩惠,但看到他这个德行,也忍不住暗骂了一句胡闹,关富海的确有恩于他,但谢谷雨就能不保了么?说穿了,要不是因为我们,谢谷雨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顾不上腹诽这个混蛋,紧忙跟郝姥姥商量:“您看要不咱先救着试试?死马当活马医吧,也不能这么干瞅着啊!”
“行,你去给我弄火罐来!”郝姥姥臊眉耷眼的怼了我一句。
我不禁语塞,这荒山野地的上哪儿整火罐去?
治钻心蛆最常用的办法就是趁病势轻的时候用火罐往外拔,火罐能把钻心蛆憋出来。但那也是针对一个两个钻心蛆,像关富海此时这种情况,就算有足够的火罐,只怕也找不到地方下手!
我不甘心:“我看这玩意儿跟老辈儿人说的钻心蛆好像还不太一样。”
郝姥姥没个好气儿的怼我:“是不一样,这是有人蓄养的,比寻常的更狠。”
我知道自己这么催她,好像在质疑她不肯出力似的,也难怪人家恼火:“姥姥您别误会,咱这不是在商量办法嘛,要是照您这么说,咱把蓄养这东西的人揪出来……”
不等我说完郝姥姥就道:“说的轻巧,你以为他还能撑多久,这点时间够你找人么?”
我看了看人事不省的关富海,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虽然明知道他这么做是在报答我,不肯将我托付给他的谢谷雨轻易舍弃,可你讲义气也总得分个情况吧,这个节骨眼上,你偏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除了把自己耗死,还能有什么好处?
他拼上自身道行抵挡这么多钻心蛆的攻击,最多也就能撑两刻钟,超过这个时间,不光谢谷雨保不住,他自己也会油尽灯枯而死!
现在劝他肯定是劝不动的,那就只能在哧虫身上打注意了!
“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试试,不过姥姥您得先捆个活窍,再助我一臂之力!”
郝姥姥皱眉:“你又打什么鬼主意,心里有点数,可不兴拼道行!”
“放心,我有分寸!”我应了一声,郝姥姥这才放开了我,任由我重掌身体。
我将金刀往腰上一插,冲铁骡子一伸手:“鞭鼓!”
“你自己来?”铁骡子有点懵逼的问。
“少废话!”我接过鞭鼓,一下下敲响了“子孙令”。
这个曲子据传是当年一个老年丧子的地马,为了祭奠自家的儿子所创,因其遭遇极惨,不光晦气且有些犯忌讳,所以我们这行的人最不待见这个曲子,如果不到迫不得已,没人愿意奏响它。
曲子一响,郝姥姥就已经意识到我想干什么了,气得破口大骂:“你这没个下线的玩意儿,你娘要是在天有灵,非被你气死不可!”
我也不吱声,一边打鼓一边哼唱起来:“游荡的孤魂你要听真,你们都是我的子孙……鬼门关你莫要去,回家上堂做了仙人……”
这曲子有种邪异的力量,能将四野八荒的孤魂全都吸引过来为己所用,但代价也是极大,因为地马许愿在前,凡是出了力的都有资格上堂做清风、碑王,所以事后地马必须应誓还愿,不管招来的是背了几辈子孽债的怨灵,还是罪大恶极杀业滔天的恶鬼!
也就是说,应了子孙令而来的家伙,他的所有因果打今天起都有地马的一份,想不管都不行,若是赖账,它们大闹堂口都算轻的,毕竟人家占理,就算掀了祖宗牌位都没毛病,要不然郝姥姥也不会气得拿我娘说事儿了!
当然,我也是被逼得没了办法,总不能任凭关富海和谢谷雨死在眼前!
其实我也是在赌,赌这个地界上还游荡着很多被哧虫害死的冤魂,如果只有一两个,就算成功招来也没什么大用,必须得人多势众才行!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鼓声一起,四野八荒就有阵阵阴风激荡而来,仅仅是几句唱词的工夫,我们所在的地方就迅速昏暗下来,仿佛乌云遮住了日月,又像是大晴天刮起了龙卷风,一股让人骨头缝里都发凉的寒意,刹那间笼罩了四周!
“呜……”摄人心魄的哭嚎声震惊了所有人,也包括我这个始作俑者!
放眼看去,四面八方的雾气之中,一个个凶戾、凄惨的冤魂缓缓探出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