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打头的民兵当即就要上楼查看情况,我紧忙拦住:“别去,这绝不是好路数!”
俗话说生门莫入,走夜路有人叫你都不能随便回头,何况是这种明显有坑的情况了。
可那领队的民兵头子却对我满脸的不屑:“啥路不路数的,万一是老百姓让胡子给祸害了呢?我们决不能坐视不管,你要是害怕可以不去!”
说完,他根本不理会我们,径自带着几个人冲了进去。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人家就是算准了他们这种脾性,给他们量身定做的坑!
“元霸你守门,骡子跟我进去!”
我不敢怠慢,紧追着那几人进了木楼,没进门的时候我还瞧见那几人打着火把在一楼踅摸楼梯呢,可刚跨过门槛,就听耳边呜的一阵风响,眼前景象立变!
原本破旧的民房,赫然化作了一间阴气森森的佛堂,其中既无香烛也无颜色,左右神像都是黑白的,中间一尊手托净瓶的观音正漠然俯视着我们,而那几名民兵已经不见了踪迹!
我脚下一顿,扭头朝铁骡子使了个眼色,他摸出赶神鞭横扫过去,噗的一声,如击败革,阴风乍起,眼前的晦暗景象随着阴风崩塌、消解,露出了原本破烂不堪的屋子。
这不过是个低级的幻象,在蛇王皮加持的赶神鞭下,根本扛不住一击!
眼见那几个民兵已经不见了人影,屋子最里边贴着墙露出了一道狭窄的楼梯,走近一看,腐朽不堪的木板上积了厚厚一层灰,上边清晰的印着几行交叠的脚印!
抬头瞅了瞅,楼上哪有半点灯光,黑洞洞的仿佛通向地狱。
我不敢大意,闭目凝神睁开了雷眼,抽刀在手缓缓沿级而上,却见二楼空旷破败,唯有窗边隐约有个人影,坐在窗前一动不动,可四周哪有民兵们的踪迹?
紧随而至的铁骡子轻轻撞了我一下,示意我看地上。
低头一瞅,只见两根熄灭的火把和几条枪丢在尘埃里!
我心里不禁一沉,这些枪可都是顶上火的,啥东西能让他们一枪不发的消失?
正皱眉时,嘭的一声闷响,不知啥玩意甩在了地上,惊起一片灰土!
定睛一看,竟是一只破胶鞋!
顺势抬头看去,赫然看到那几个民兵已经尽数被吊在高高的房梁之上,大部分都已经没了动静,唯有那个队长的身体还在扭动,那只胶鞋正是从他脚上甩下来的!
“该死!”
我轻叱一声纵身跃起,挥刀斩去,金光绕梁而过,只一刀便将几根麻绳全部斩断,那几个民兵像死猪一般重重砸在了地上!
一连串的嘭嘭之声,震得整栋木楼仿佛都在颤动,窗边坐着的人影也随之歪倒在地,紧接着,楼中那种晦暗的气息也崩溃消散,我们这才听到了民兵们痛苦的呻吟!
我紧忙上前查看,见几人已憋得脸色发紫,但好歹算是缓过了气!
我不禁有些后怕,从他们上楼到我俩跟来,不过是前后脚的事儿,如果我在楼下迟疑片刻,哪怕是动作慢上些许,此时找到的可能就是几具尸体了!
民兵头儿挣扎着扯下脖子上的麻绳丢在一旁,趴在地上大口喘息,我皱眉捡起麻绳,只觉入手冰凉湿滑,如同抓了条蛇在手里一般。
回手将麻绳递给铁骡子,他上手一捋,不禁惊疑道:“井绳?”
我点了点头:“看来此间主人,当年不是投井,就是自缢。”
此时那民兵头儿已经喘息过来,一脸惊悸的问:“这……到底咋回事?我们一上来就瞧见几个人吊在梁上,就紧忙上去救人,可不知咋的自己就套了进去!”
我冷笑道:“你没仔细瞧瞧吊的都是啥人呐?”
他微微一怔,紧接着眼珠子就瞪圆了:“好像……”
“好像是你们自己对不对?”
不等他回话,我就站起身来:“说了让你们别进来,你们不听,非得亲身体会一把啥叫自寻死路,也行,这回总该长点记性了吧?”
说话间,其他几人也都相继爬了起来,听我这么说,不禁连连点头,那一脸余悸犹存的德行,真是看得人哭笑不得。
有些人就是这样,平时自以为天下无敌,丝毫不知避讳、不懂敬畏,真遇到事儿了,傻眼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某些方面,可能都不如一只鸡,可惜往往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再说啥都已经晚了。
他们几个还好,甭管咋说也算有惊无险,想必有了这回的教训,下次就不至于那么无知无畏了。
眼见他们没事了,我转身就要下楼,可那领头的却一把拉住了我:“你等下……”
我冷冷的横了他一眼,他紧忙撒手,脸上也多了几分恭敬:“王大夫,我知道错了,往后俺们听你吩咐就是,可这个……你好歹跟俺们说说这是咋回事儿!”
他回头看了一眼倒在窗边的那个人,不自觉的又打了个哆嗦。
我笑了笑:“想知道?自个儿过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他连连摇头。
“瞧瞧吧,死都死过一回了,咋说也得看一眼让你们心心念念的娘们儿不是?”
几人顿时干笑不已,却已经彻底没了之前那奋不顾身的勇气。
我从其中一人手里拿过火把点着,往那人影边上一丢,火光顿时映出了那人的面容,一众民兵只看了一眼,便惊得连连后退,恨不得躲到我身后去。
那根本就是一具纸扎的女人,长发都是黑纸剪成的条,苍白的脸上画着一双死鱼眼,脸蛋上贴着膏药一样的红纸,如今被火把一燎,嗤嗤窜起绿色的火苗来,转瞬间便烧得塌了架!
“这屋主一家不知死了多少年,心有不甘,冤魂不散,屋里所有的幻象都是它们的怨念所化,这种不甘被人利用,做成了找替身的循环局,要不是老子来的及时,你们几个咽气之后就会跟他们一样,在此徘徊不去,直到找到下一批顶替你们的人!”
民兵头子听得脸色发白:“全家都死绝了?咋死的?”
我瞅了一眼房梁,叹息道:“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谁能说的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