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他身前,面无表情的道:“想我饶了你可以,你得原原本本的告诉我,刘家是怎么跟真空道勾搭到一起的,这后边,还有谁出了力。”
刘淼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我说,我都说!”
据他所说,刘嫂昨天晌午还好好的,可天黑之后突然就发了疯,挨家挨户的砸门,说刘栓柱给她托梦,梦里他光着腚站在野地里嚎啕大哭,说自己房子被人拆了。
最初没人把她的话当回事,都以为她想儿子想疯了,可有些人还是架不住央求,跟着她去了刘栓柱坟上,没成想坟还真就被人给刨了!
这可把众人吓了个够呛,都说刘栓柱显灵了,还知道托梦。
刘嫂当时就昏过去了,众人只得先把她抬回了家,她一醒过来就嚎啕大哭,说是刘栓柱又托梦了,说他现在就在老王家的仙堂里,被人吊在房梁上打!
本来众人听说是王家仙堂,都不想自找麻烦!
毕竟托梦之说虚无缥缈,而大闹仙堂的后果他们也承担不起。
谁知道屋里这么一折腾,原本就知道傻笑的刘磊居然精神了,大骂众人不是东西,忘了他往日对他们的恩,而刘磊他娘本来就瘫着,急怒之下居然在炕头滚了下来咽了气!
刘家人本是村里的大姓,向来同气连枝,加之刘磊毕竟曾是组长,如今他醒了,刘家往后说不准就能东山再起,可老刘太太都为此死了,他们要是还干瞅着,往日情分且不说,往后恐怕少不得受刘磊的气,于是答应刘磊夫妻,跟他们来仙堂讨个说法。
刘嫂请来了几个生面孔,据说是帮着刘老太太治丧的,众人也没疑心,仗着人多势众就把仙堂给围了,于是就有了后边的事。
照刘淼的说辞,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嫂子早已不是人了,纯粹是来帮哥嫂出口气罢了。
而村长只不过是适逢其会,就像我们看到的一样,他根本就没搀和这次的事!
他这一番说辞入情入理,乍一听确实没啥破绽,可他说话的时候,眼珠子不停的瞟向倒地不起的刘磊,而且两手不自然的抄着袖,死死的捂在胸前。
我听得直点头:“行,等我问问刘磊,要真是这么回事,就饶你一命。”
说着,我转身就奔刘磊走去。
却不料,我这么一转身,刘淼顿时就慌了,赶紧伸手上来拉我。
趁着他胸前空门大露之际,我回手抓住他衣襟猛的一扯,顿时将他衣襟扯零碎了,金光一闪,一件金灿灿的东西掉了出来,低头一瞅,赫然是条小黄鱼!
刘淼瞬间脸色大变,手忙脚乱的把小黄鱼抓起来往怀里塞。
我也不拦着,只是笑呵呵的看着他。
他急了:“这是我自个儿的,我就这点家底!”
“哦,家底儿挺厚啊,看来你嫂子平时真挺关照你,行啊,安心上路吧,有这玩意儿拿来压棺材底儿,下去也能过的挺富裕!”
我挥手示意胡家将士动手,眼瞅着刀都扬起来了,刘淼一个头磕在地上,涕泪交流的哭嚎:“我说实话,这是我嫂子……呃,不是,是那画皮老妖给的。”
我这才摆了摆手让他们收刀,然后也不言语,就是盯着他,等他下文。
刘淼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讲出了一个不同的故事。
原来刘嫂昨天晌午神神秘秘的找上他,问他想不想发一笔横财,还说我王富贵害得她家破人亡,她不甘心,现在有人愿意帮她给刘磊治病,条件就是让她把仙堂砸了,把我王富贵彻底搞臭,将王家和铁家赶出靠山村!
但此事需要村里的刘家人一起帮忙,她现在要男人没男人,要儿子没儿子,跟寡妇没区别,刘家人不可能给她站台,刘淼却是刘家嫡系男丁,只要他肯出面帮忙鼓动刘家人,就许他两根金条。
刘淼本来就记恨我记恨得不行,现在眼瞅着我的仙堂风生水起,心里越发嫉妒,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她负责找由头,他则配合着煽风点火,合力演了一出仙堂寻尸的大戏。
至于刘嫂是怎么把刘栓柱的尸体塞进仙堂里的,是谁治好了刘磊,以及谁给的钱,他是压根不清楚,他只是个从犯,听刘嫂的命令行事罢了。
说实话,他这番说辞我差点就信了,而且刘嫂和真空道的人都死了,死无对证的情况下,我就算猜疑也拿不出其他证据!
可兴许真是举头三尺有神明,欺人容易欺天难!
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后边传来一个男人的怒吼:“你放屁,分明是你带人过来,说要给我治病,还把你嫂子骗了出去……我的好媳妇啊,你死的冤呐!”
刘磊这一声吼,彻底把刘淼给吼得呆住了,眼见刘磊爬起身,怒不可遏的朝他冲来,他连逃窜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就瘫软在地。
还是我回手拦住了刘磊。
刘磊怒不可遏,像头发了疯的驴一样,挣扎着要上去跟刘淼拼命。
我只得怒斥一声将他推倒在地:“你不是傻了么,怎么知道是他带人来给你治病?”
“我是傻了,可我没瞎,谁登了我家门我还记得住,就是他带着那些外乡人找过来,还说他们是全知全能的法师……”
事情到此,终于水落石出,刘淼倒也不是完全扯谎,只不过他为了把自己摘干净,将勾结真空道的事,都安排到了刘嫂这个死人的头上,顺便还遮掩了他害死亲嫂的罪名。
这家伙为了报复我,还真是费尽心机啊!
一念及此,我松开了手,任由发狂的刘磊扑了上去,可怜他一个大老爷们,此刻动手复仇却全然忘了用拳头,而是手撕、牙咬无所不用其极,形似一头红了眼的野兽!
我没心情去看他们如何拼命,径自转身,朝胡三太奶拱手,既是复命,也算交上了我的答卷,只不过这份答卷,让人不免有些唏嘘。
胡三太奶笑着点头:“孩儿啊,现在可知道,啥叫人心鬼蜮了么?”
我叹了口气:“有时候顾着情面、碍着因果,我确实手软了点,现在看来,妇人之仁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