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但不管怎么样,都要先把吕蓉给拿了。
但吕府加强了戒备,光门口的侍卫都多了五六个,再不说隐藏在人群中,在吕府周围来来回回绕圈的“百姓”,要不是认出来是那晚什么霍的身边之人,就要误会他们是否对吕府有所企图了。
莫十九试了两次,没办法在不惊动这些人的情况下进入,只得再想其他办法。
“吕蓉之父吕准今日下朝后会被沈贺邀去品茶,吕蓉一定会阻拦,所以谢不闲一会儿想办法把吕准直接带走,不可让他与吕蓉有所接触。”莫十九一边喝着茶,一边对两个同门吩咐着,“花小饼你要做的就是,让吕蓉收到她父亲被沈贺府接走的消息,如此一来,她必定会出府拦截吕准。”
花小饼啃着花饼,道:“阿姐怎么能确定吕蓉一定会阻拦?”
莫十九转了转杯子,回忆起了什么,“吕蓉的记忆里,吕准就是因为这次沈贺的邀约,才会被留下的一篇诗作所误,成了吕准‘结党’的证据。”
“阿姐的意思是……一个月后沈贺因‘乱党’的罪名被诛,那与他有私下联系的吕中丞自然也逃不掉‘乱党’的嫌疑,证据就是他今日应邀去参加了沈府的茶会,并留下了一篇诗作。”花小饼点点头,“明白了,吕蓉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所以今日必定会拦下她的父亲。”
“等吕蓉出府,我便设阵困住她,再与她易容,以她的身份去接近……”说到这儿,她卡住了。
花小饼想了想:“霍琰?”
莫十九觉得这名字挺熟悉的,遂点点头。
最后一口花饼塞进嘴里,花小饼夺过莫十九手里的半盏茶一口饮尽,擦擦嘴,冲她扑闪着大眼:“姐姐等我——”
语音未尽,一拳头砸向身边的谢不闲:“干活!”
“花小包,我没睡!”谢不闲瞪着她。
“咦?倒是奇了,今日怎么这般精神?”
想着师姐要嫁人,自己还是“帮凶”,能不清醒嘛!谢不闲幽怨地看向莫十九。
看着两人欢快的背影,莫十九满意地点点头,向茶摊老板要了一盘炒豆子儿,一边吃一边盯着对面斜对面吕府的动静。
约莫半个时辰后,看到花小饼出现在吕府门口,与门卫郞说着什么,想必是谢不闲已经把吕准直接引到了沈贺处。
片刻后,便见吕蓉匆忙出府的身影,莫十九扔下几个铜了儿,快步跟了上去,她只顾着吕蓉,完全没有注意到随后出门的一个侍女,往另一个方向行去。
吕蓉的车夫早就在莫十九的安排下不动声色地换成了猎梦阁的人,所以不管吕蓉怎么催促,马车始终保持着一个稳定的速度,确保莫十九能跟上。
猎梦阁是一个隐匿于民间的组织,世人皆无从知晓,所以布阵施法需寻蔽处,以防被人撞见,引发恐慌。
马车驶入林间小道,吕蓉突然察觉不对,这根本不是去沈府的路。她急喝停车,车夫却恍若未闻。当她掀开帘子时,却发现车夫早已不见踪影。
她急忙勒停马车,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了那个噩梦般的声音:“吕蓉,又见面了!”
惊恐地扭过头去,又看到了那双像死人一般的眼睛。
没有任何犹豫,她猛抓起马鞭狠抽马背,马车顿时如离弦之箭向前冲去。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然而却在原地疯狂打转!
这种疾速的旋力把吕蓉甩下了马车,在地上滚了三圈才停下,可比她身上的疼痛更为可怕的,是莫十九如鬼魅般的声音:“省省力气,你逃不掉的。”
她勉力支起身子,看着一步步走近的人,声线不稳:“你……到底要干什么?”
莫十九不耐烦地皱眉,在她身前站定,“我以为我说得够清楚了。”
吕蓉双目眦红:“你明知我父亲今日会因在沈将军府里留下的一篇诗作而被诬陷为‘乱党’,为何不肯放过我,让我眼睁睁地看着父亲重蹈覆辙,你不是谁的女儿吗?怎会如此心狠?”
莫十九顿了下,道:“我没有父母。”
吕蓉微怔。
地上不知何时已结了符阵,吕蓉此刻动不了分毫,绝望之感再次如大山倾倒般压来,她哆嗦着双唇,一次次地祈求,妄图感化那个心如磐石的人。“求你,只要再给我几天时间,待我与霍琰完婚,他定然不会见死不救!”
腰间的定星盘发出的抖动,让莫十九皱了下眉,果然,这吕蓉已经变成了力量更为强大的中阶蚀星梦人。
“你以为与他成了亲他便能保下吕府?”
“他一定会!我与他青梅竹马,又是太后赐婚,就算他不念旧岁之情,也会顾及皇家颜面而为我父斡旋,替他洗清罪名。”
“天真!”
在吕蓉的惊愕注视下,莫十九从随身的布袋中摸出一张符纹,接着口念咒语,双手结印。
“你要对我做什么?”
“幻容符可将你我皮相互易,我会替你完成你的执念,让霍琰在一个月内与你成亲。”
吕蓉的神情由恐惧绝望变为震惊。
“我这次不杀你,我会让你亲眼看着,就算你与他成了亲,依然……什么都改变不了。”
顷刻间,这符文莫十九指间符纹骤然亮起,金色流光自她掌心蔓延,在空中迅速勾勒出繁复阵图。
她双掌合十,咒文碎落而出,阵法中央腾起朦胧雾气,渐渐将吕蓉的身形笼罩。
就在符纹即将没入吕蓉眉心的刹那,一道剑光劈开雾气!剑锋直指莫十九结印的双手。却不想剑尖触及阵眼的瞬间,整个阵法陡然扭曲,金光暴涨,原本向吕蓉单向流动的幻容之力被强行搅乱,如同旋涡般将三人吞噬。
待到强光散去,一切归于平静。
“阿琰,你怎么在这儿?”吕蓉的声音最先响起。
霍琰的目光移到她身上,见她虽是在问自己,目光却看着那个女人,虽有迟疑,还是道:“你差侍女与我传信,说吕大人被沈将军请去茶会品茗,请我务必去一趟沈府,可今日下朝沈将军就被陛下留在了宫中,我便觉有异,这才寻你踪迹而来。”霍琰说着,走向吕蓉,弯腰去扶她,“吕姑娘,你没事吧?”
谁知指尖还未触及她的衣袖,她便如闪电般避开,接着迅速爬起冲向那个女人,躲到了她的身后,紧抓着她的手臂,怯怯唤了声:“阿琰……”
霍琰眉心轻蹙,正不得其解,见那棵葱身形晃了晃,脸上显出不自在来。
“阿琰,这个人……”吕蓉在她身后露出半张脸,指尖直指过来,“三番两次要害我性命,今日若非你及时赶到,我怕是已遭不测!”
霍琰越发奇怪,又见那棵葱脸色更白了几分,加上那一身素白,就像是被剥了叶的葱白,在那儿杵着。
跟前杵着一根大葱,让他觉得极为碍眼。
刚欲抬手下令斩杀,只听脚步声撕裂寂静,他的亲卫疾步而至。
“保护掌院!”
寒光乍现,数把长刀毫不留情地劈了过来。霍琰还未来得及开口,锋刃已划破他的衣襟。
他不得不慌忙躲闪,长刀在眼前划过,明亮的剑身之中,映射出一个女子的形容。
不,是一坨根须乱七八糟的葱头!
一道惊雷直击脑门。
突然变成了一个女人的模样,霍琰被惊得七荤八素,想问一句,回答他的却只有应接不暇的致命攻击。
而莫十九此时已从无措和慌乱之中镇静了下来,没想到这幻容符阴差阳错间,竟将她与霍琰的皮相互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