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惜卿为女子
桑妮2021-11-09 17:062,380

  “郎君。”

  黎锦还没说话,身侧就传来秋葵的声音。

  她站在角门外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俏脸微板,瞧着很有些紧张。

  黎锦看了她一眼,十分淡定地将手从徐知剪手中抽出来,笑着说:“我知大人乃为我好,只是……”她长叹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坦诚道,“大人待小人于诚,小人却不敢欺瞒大人,我杜家祖上曾有祖训,杜家儿孙,概不出仕。”

  唉,如果她是男的……不,如果是现代社会也好哇,左手皇帝大腿,右手世家大胳膊,靠着皇帝,有徐家提携,她想当个高富帅,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岂不是很容易?

  可惜了,她当不了官。

  至少现在,皇帝是肯定不会让她走仕途的,别以为她没听出皇帝问她是不是在效仿淮安侯时话里的戒备,显然现阶段,皇帝只想要一个淮安侯,且只能允许有一个淮安侯。

  在现代和她奶奶斗智斗勇久了,黎锦很清楚,遇到强权者,不能直接对抗,要谋定而动,要有耐心。

  她从不急躁,该老实她会比谁都老实。

  徐知剪眼睛倏地睁大,就是秋葵在听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后,也忍不住呛咳了一下。

  听在徐知剪耳里,倒像是她这个丫鬟在阻止主人说出真相一样,但他也顾不上她,会有这样的祖训,一般要么是前朝政要,不愿意让后人转投新朝,要么就干脆是前朝皇族,若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徐知剪几乎崩溃,恶狠狠地瞪了秋葵一眼,转头对着黎锦却又陡然温柔起来:“如此大事,你怎就这般告诉我?”他说话声音都放轻了,说完还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问,“四郎祖上可是当真姓杜?”

  黎锦:……

  好像一不小心又撒个了不得的谎。

  她脑壳疼,虽然不知道他脑补了些什么,但也知道不能任其继续,只好硬着头皮把谎编圆了,“我祖上自是当真姓杜。”所以求别脑补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会有如此祖训,听家父所言,乃是有一曾祖,自小过目不忘,聪惠过人,乃全族希望之所在。后曾祖果然高中,惜入了官场,被乱花迷眼,竟被学得贪赃枉法,无视法纪,妄夺人命,后被严查判死,曾祖之父受不住此打击,病重去世,临去前,那位祖宗曾有话传下,言因己教子无方,才致子犯下重罪,为赎其罪,本支后人自此不得出仕为官,以闭门读书、多行善举为要。”

  徐知剪听完几乎要暴跳:“世上竟有如此糊涂祖宗!只因其子犯错,竟然累及阖支后人,是何道理?以某看来,君那祖宗根本未知其究竟错在何处,若真知错,岂不应该该训诫后人,要克勤克俭、尽忠职守、廉洁奉公,以报家国?拘着你们不让做官是何道理?!”

  他脸都气青了。黎锦相信,要是她“祖宗”这会在,这位年轻的县尊大人,肯定会一巴掌呼上去。

  然她能怎么办呢?只得叹一声,苦笑道:“到底是祖宗。”又说,“家父临去前也曾再次嘱咐,某,不敢违。”

  徐知剪被她两个莫须有的“祖宗”气得不轻,大概是太生气了,他后来还找皇帝说了这事,一是想借此事告诉那两个怀疑黎锦贪功不想把高人请出来的大臣:收起你们龌龊的小心思吧,人杜四郎根本就不出仕!另外一个,也是真的惜才,想借皇命把黎锦家那个“祖宗乱命”给压下去。

  皇帝听后,觉得牙疼,然他又能怎么办呢?也唯有叹息:“那毕竟是其祖宗,朕也不好令其违逆。”

  听起来特别虚伪,皇帝自己都想掩面。

  所以那天晚上,黎锦过来请安,皇帝便态度亲切地问:“听闻君家祖上曾有言,家中后人,概不出仕为官?敢问,是哪朝哪代哪位祖宗呀?”

  黎锦:……

  她微红了脸,一本正经道:“那位祖宗乃大秦朝永平年间人士,”指着自己,“杜家祖宗即鄙人也。”

  皇帝听得哈哈大笑,笑完点着她说:“你呀……徐卿可是很为你可惜,都求到朕面前来了。”

  说到徐知剪,黎锦就真心实意惭愧:“徐大人尽忠职守,乃是好官,是妾愧对徐大人信重。”

  皇帝看着她:“如若朕准,儿媳愿出仕否?”

  黎锦大着胆子看了皇帝一眼。

  年过半百的皇帝端坐上首,烛火下,看不大清他的样子,唯有一双眼睛,灼灼地看着她。

  黎锦重新垂下头,想了想说:“陛下若是问妾可愿,妾自然是愿意的,可若陛下问妾是否可能,妾得说,不能。”

  “哦,为何?”

  “愿出仕,乃是因为想。妾自幼时就听人在妾阿娘耳边叹,叹妾为何是女子而非男子。明明女子生儿育女、操持家事,所作所为亦非易事,明明世间若无女子,便无男子,为何世人逢着生子,总只愿生男而非女?无他,皆因男子能做官能光耀门楣耳。因此陛下若准,妾自是愿。”

  “只是愿而不能,是因为妾深知,以妾之能为,或能种好五亩地,却未必能管好一方人,德不配位,必遭大祸,妾不能以一时之快意,而酿余生之苦果。”

  皇帝听罢,久久未言。

  过后他叹一声,说:“惜卿生为女子耶。”

  黎锦笑笑。

  皇帝这样的感叹,于她而言,实是则是狗屁不通,生为女子又怎么样?生为女子,她也是能干大事的人。

  总有一天,她会让皇帝收回这句感叹。

  但是现在,黎锦什么都不能说,她是个信奉实干多过豪言的人。

  以后怎么样,且走着看。

  又两天后,虽然村里的水稻并没有全部收割完成,但大致的数据已经出来。

  中等田的产量维持在两百三十斤到三百斤之间,下等田八十到一百二十斤之间。

  会有这样的差距,有各户人家的投入有关。有些人家家人老迈,能把田种下去就已经算是成功,还要求人家精心施肥捉虫,未免就想太多。

  另外一个,造纸坊的修建也牵扯了一部分村民的注意力,在有些人看来,能去造纸坊混一温饱,自家那点粮食——就听天由命吧。

  然不管怎么样,黎锦那五亩田,确实是产量的天花板,三百与五百斤的差距,可不仅仅是一块中等田的差距。

  黎锦身边又“热闹”起来,然而那些人围着她,却不是要她传授稼穑之法,而是继续逼问诱哄她交待出她背后的“高人”。司农令倒是想和黎锦探讨一二,但是这时候的司农令,就是大司徒下属一个管农事的小官,清水衙门,无权无势,没两下就被人挤到边上去了。

  黎锦被缠得烦不胜烦,估摸着皇帝看戏也看饱了,就在某天,当着皇帝的面,把自己种田的手稿抛了出来,上面有很多实验记录,从各色种子挑选,到种子出芽记录,再到肥料的试验……很多很多,老大一叠,看到的人,即便是攻击黎锦攻击得最狠的那个家伙,也没法昧着良心说:“你这东西是现编的。”

  编也要时间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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