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锦没看完全程就走了回去。
抢回来的烤鸭放在火盆边还是热着的，她打开纸包，又吃了两块。
这个时候，特别怀念有地瓜、土豆还有花生的现代，黎锦跟师兄师姐们冬天在地里做实验，下地前捡些柴火烧堆火，把地瓜、土豆往火堆里一埋，再铲些火碳，埋一堆花生，等从地里出来，地瓜熟了，土豆软了，花生香喷喷的。
火盆边温着的烤鸭到底还是失了原本的酥脆，黎锦吃了两块就完全吃不下去了。
秋葵小心翼翼地问：“娘娘，要不要奴婢拿个新鲜的过来？”
“不用。”沈渔擦擦手，把烤鸭重新包起来，“我休息会，万掌柜得空，让他来寻我。”
对于刚刚所见，一点意见也没有。
看她当真爬上榻准备休息，秋葵只得上前帮她掖好被子，才轻悄悄退出来。
姜嬷嬷这时候也来了后院，看见秋葵，问：“娘娘呢？”
“娘娘已经歇下了。”
“现在？”姜嬷嬷颇有些不可思议，“你没把前头的事告诉她？”
秋葵低头：“说了。娘娘去看过，回来就歇下了。还让万掌柜忙完来见她。”
姜嬷嬷眉头皱起来，完全搞不懂黎锦这是什么操作。
难不成和自己祖父母不亲也就算了，对自己父母也漠不关心？
果然如此凉薄的话，姜嬷嬷觉得后面自己不管做什么，也不用感到任何歉意和愧疚。
黎锦并不知道姜嬷嬷在想什么，她那一觉并没睡实，迷迷糊糊似醒非醒。
这么浑沌着，竟躺到了晚饭时刻，夜里有宵禁，到下午人就没那么多了，秋葵和姜嬷嬷等都在后面歇着。
冬天天黑得快，即便出了太阳，到下午光线也不好。
秋葵坐在门口做针线活，见黎锦醒来，忙放下东西，问：“娘娘醒了？”
打了水给她梳洗，完了问：“厨房的饭菜已经备好，要送过来吗？”
黎锦问：“前头还在忙？”
秋葵说：“是。一些郎君听书入了迷，还不曾走。”
黎锦看看天色，又转头看了摆在房间里的刻漏，默默换算了一下现代的时间，不午四点多快五点了。
她躺得够久。
厨房里的饭菜既已备好，黎锦就让先吃饭。今日店里开业，黎锦的晚饭可能是得了嘱咐，尤其的丰盛。
隐隐有她现代时候看的清朝皇帝用餐的规模。
黎锦往常从没这待遇，当然，自到了这里，她平素的饮食也称不上简陋，只没如此夸张豪华而已。
而且姜嬷嬷还亲自给她布菜。
沈渔坐在桌前，看着这一大桌子，问：“怎么这么多？”
姜嬷嬷说：“今日开业，生意大好。万掌柜特意吩咐过后面，给娘娘多准备些好吃的，沾沾前头的喜气。”
黎锦心说，与其这样，不如给她钱哩，她缺钱。
“有些浪费了。”黎锦心疼，让秋葵另外拿碗来，“你们分些下去，也吃去吧，当是同喜。嬷嬷也无需给我布菜，一起去吃。”
姜嬷嬷和秋葵都应了，黎锦亲自给她们把菜分下去，末了看还有多，又叫拿来食盒，给另一处宅子的老夫妻也分了一份，叫厨下的人趁热送过去。
见黎锦还能惦记到他们，姜嬷嬷很有些意外，审视地看了看她，答应了。
黎锦没注意到姜嬷嬷的目光，她消消停停单独吃了餐饭。
必须得说，聚味楼不管是前面两个大厨还是后面帮着做饭的厨娘，手艺大涨。
饭菜已能称得上美味。
为免浪费，她努力把饭菜都吃光了。
然后不出意外撑到了。
这地方太小，古人又不兴跳绳跑圈做运动，撑着了也没法消化，只能扶着肚子在房里慢慢走圈圈。
万掌柜求见的时候，黎锦人都要圈晕了，也没见消化多少。
望望天，已然黑透，她重新换了件外衫，去小厅里见万掌柜。
仍旧是屏风相隔。
“娘娘。”万掌柜恭敬见礼。
只听声音就觉着喜气洋洋的，黎锦还是问：“生意如何？”
万掌柜答说：“日可进千金。”
这是正常的，店里消费那么高，人那么多。万掌柜还说：“还有许多大人、郎君没能进来，幸亏在下还有几分薄面，否则今日难以收场。”
里面舒服，有吃有喝有火烤还有人说书听，所以进来的人不肯出去，没有进来的人又进不来，也真的多亏大家都默认这是皇帝让自己钱袋子开的店，否则怕要给那些进不来的官二代和各纨绔们掀翻了。
黎锦静静听万掌柜说今日开业的种种不足——其实就没有一处足的，连厨房食材到后来都有欠缺。
他们请了两个说书先生，声音都说哑了，准备了十天的故事……一天就讲完了。
也幸好黎锦让舞娘们排了几个舞，后来是说会书跳会舞这么挨过来的。
再然后就是店里，各种乱，不是上错菜就是添错茶，万掌柜一直脱不开身也有这原因。
得不停地帮着擦屁股。
黎锦一样一样帮他理。
食材不足，最主要的原因不是他们准备少了，而是来客太豪奢，有好几家儿郎们点菜都是，上了火锅，还要把炒菜全都来一份，又吃不完，就浪费了。
真是典型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对这种情况，黎锦说：“火锅宴，主要是吃火锅，再要点菜，不能超过同桌人数的一半。”
要是有人不愿意？直接说：“贵客是看不起我们的火锅？”
赶人呀，又不是怕没人来，有实力还有后台，怕什么？
至于说书先生，分工分时，上午一场，下午一场，绝不多加，要再听的，明日再来。
另外，明日可以对外宣布，后天起，聚味楼实行预约制，没有预约的就不让进，同时对开业前两日没能进场的达官贵人，弄一批VIP卡，嗯，也就是贵宾卡送去府上，一府一张。
这些贵宾卡必须是首发的，且有某些特权的，那些特权还能充分让人享受到优越感的。
比如说，持卡的人，有优先订座插队的权力，能享受楼上的贵宾包间，能够优先试吃店内新品，以及，别的普通客人来店只能买一杯酒，他们可以买两杯，而且还可以喝到传说中的“神仙酒”！
对，神仙酒不对外卖，但是黎锦手上还有一坛多高梁酒没酿呀，庄上也还有不少的高梁存货，只要控制好销量，慢慢接应到明年也是可以的。
酒少客多的情况下，那就仅只为这些贵宾卡的客人服务好了。
而且，这一批贵宾卡发出去以后，后面的无论是用钱买还是怎样，都不能轻易再发，以显此卡金贵。
万掌柜听得，妈呀，这位王妃是什么神仙人才？差点跪了：“娘娘英明，娘娘救了我！”
再有后台，也架不住今天进不来的客人豪横，有几家还是清流世家，名声特别好，惹恼他们，就是皇帝都搞不好！
有这贵宾卡就能解决一大半问题了，既清雅，又足够贵重。
关键，清流们一定是喜欢的！
“甚好，甚好！娘娘真乃神人也！”
好吧，短短一会，她就从救星变成神人了。
沾了五千年文明发展的光，被这么夸，黎锦很有些汗颜。但她面上平静无波，等万掌柜平静下来，忽然说：“只我这里，也有一事，但求万掌柜帮我。”
万掌柜这会更恭敬了：“何言帮？娘娘有事，但请吩咐。”
黎锦缓声道：“吾阿爹今日被阿公亲押到店里负荆请罪……”
还没说完，姜嬷嬷即意外地看过来，万掌柜更是惊得跪了下去：“娘娘，属下有罪，并不敢让二郎君如此。实是司徒大人出人意料，属下没拦住，使令尊受辱，属下万死难辞其咎。”
“起来吧，不怪你。”黎锦的声音很温和，“我阿公行事，向来刚硬，与你无尤。便是我，身为小辈，也无法置喙。”
“那娘娘的意思是？”
“我不能质疑阿公的决定，又心疼我阿爹。直接补偿阿爹，兴许阿公觉得我忤逆，所以，我想给我阿娘从万掌柜这要一张特别的贵宾卡，限定了，此卡只我阿娘能用，当然，她若带人一起来，也是可以的，只本人未至，卡便无效，如何？”
万掌柜：……
姜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