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锦撩袖子,恨不得把这些人爆打一顿,MD,到底是什么人,传出这些似是而非的流言?
是不是京中上流社会都暗搓搓传遍了?
难怪那天去宫里,总觉得大家看自己的眼神太过微妙……原身祖母又太过愤怒……好叭,想必皇后听到皇帝要她去参加宫宴的时候,想掐死他们两个吧?
黎锦想要捂脸。
但她还是打起精神老着脸皮说:“虽则郎君姐姐是齐王妃,可这等秘事,旁人又如何得知?黎……”差点跟着他们说黎安亭,可以她此时的身份,是不配这么称呼人家的,便改口,“黎氏家教如何,司徒大人又是何等样人且不说,此事终归关系女子清誉,还是慎言的好。”
程九本来听八卦听的十分来劲,可谁让黎锦力挺他呢?那他就也要力挺她,闻言赶紧收起满脸兴奋,一本正经道:“四郎所言极是有理,这等样事,想必就是晋王也不好说吧?若非趴在他家床头偷听,还真不知到底如何。”
哟,小子,这话倒也公道。
黎锦赞许地看他一眼。
程九很得意,一昂小下巴:兄弟不错吧?
黎锦果断错开眼,拒绝和他眉来眼去。
席上人都觉得这位黎四虽身份寒微,人品倒还蛮贵重,加上她之前说的话不由都高看她几分。
只有齐王妃的弟弟不高兴了:“我那也并非妄言呀。”抛出证据,“晋王才新婚就传来战报,魏大将军在葑门被珉江王和外族挟击,大败退走,连失鲁阳关等重地,外族之悍,当时竟无人应战!晋王自请出战后连住军营点兵,唯战前回过一回,本是邀军机大臣商议大事,岂料晋王妃以病将其请去,再无回转,有参与议事的将军说,晋王府当天并无传唤御医……次日晋王回营,体虚腿沉,满脸怒容,身边亲近将军士兵,有多人见他脖颈、手上俱有伤,那不是被晋王妃嗯嗯,是什么?”
“嗯嗯”是他说了一个词,俚语十足,黎锦完全没听懂。
但不防碍她把整个意思都听懂了。
约摸是这话逻辑性太强,一时无人反驳。
黎锦也没话可说。
程九那个憨憨更是听呆了,半晌“哇”了一声:“如此说来,这晋王妃倒比外族还要悍勇,体虚腿沉,哈哈,哈哈。”
其他人:嘿嘿,嘿嘿。
齐王妃的弟弟得意地瞟了黎锦一眼,还问:“如此,四郎总不说我是在胡言吧?晋王妃就是这么的不体面哩。”
黎锦:……
她要说她自己吗?
肯定不。她摇摇头:“不管怎样,这也是闺阁秘事,拿妇孺闺中秘事说话,不是我辈该做的事。”
她也不想多分辨,就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起身道:“对不住,天色已晚,小弟该走了,诸位兄台慢饮,后会有期。”
像模像样冲这些人拱了拱手,离开了那间包厢。
“哎哎~”黎锦听到程九在后面叫她。
齐王妃那个弟弟还咦了一声:“四郎该不是假正经吧?”
徐知剪不甚赞同地唤他一声:“十三郎~~”
等黎锦下楼,这些声都听不到了。
外面天色昏暗,居然已开始下起了雪,不是那种雪豆子,而是细细的飘雪。
她发现家里车夫并没有来接她,这年代也没有的士车一类,看着这古色古香的街道,鳞次栉比的房屋……请问,她该往哪个方向走?
随便吧,反正不想留在这里了,太丢人了。
只要一想到自己和晋王那点事已经传得妇孺皆知,她整个人都有些不好。
返回店家问明西坊方向,她便埋头冲了出去。
走出没多远,听到铃铛叮当响,然后程九熟悉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四郎等等我呀,等等我。”
黎锦回头,见一驾马车追来,程九坐在车上,正半掀了帘子在喊她。
街上本就不算热闹,他这一喊,简直是立体音响的效果。
黎锦停住脚,毕竟有人送,比她自己凭感觉瞎走要好多了。
谁知到近前后,程九先说她:“四郎走好快!”递给她一册书简,“书你都没拿呢。”
黎锦:……
手痒痒,再次有点想打他。
还好,在黎锦暴力动粗前,徐知剪的声音从程九身后透出来:“九郎,且先让四郎上车,外面下雪呢。”
程九这才反应过来,让开地方:“四郎快上车。”
黎锦在车夫的帮助下爬上车,迎面就对上徐知剪温和的笑脸,不由也笑了笑。
“徐郎君。”
“四郎。”
程九说:“哎,你俩真酸~”拉了黎锦一把,“快坐好。”
这时的路修得也不宽阔,车箱因而都比较狭小,黎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拉,差点整个人扑到徐知剪身上,脸甚至离他的脸都很近很近了。
那一刹那,她似乎都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和他呼吸出来的气息。
如果直接碰到他的脸,黎锦觉得自己会直接把程九拍死!
还好,徐知剪反应快,伸手扶了她一把,转脸冲程九斥道:“九郎莽撞了。”
程九呵呵一笑,也抬手扶了她一下,一边扶一边还捏了捏她的手臂:“四郎看着腰身粗壮,不想手臂竟无多少肉。”
锦锦:……-_-#
#感觉程九一直在作死的边沿拼命蹦达#
看看徐知剪,人家也感觉出来了,但是人家就不说。
司空夫人明明那么亲切友好,连她这么一个名声被传得稀烂的人都会帮着解围,怎么就有程九这么个憨货孙子?
黎锦坐好,一本正经跟二人道谢,那两个略略回礼。
徐知剪也看出她的拘束,帮着转移话题:“四郎家住何方?”
黎锦自被皇帝外名接手鸭毛生意时,万掌柜就给她在聚味楼旁边准备了单独的另外一处小宅院,仍把店里原来的老夫妻打发过去守着门,方便黎锦以鸭毛店少东家的身份行事。
这时她便把那处宅子报出来。
“咦,那是坊市啊。”西坊市住的都是生意人,说白点,就是三教九流汇聚,鱼龙混杂,程九这憨憨总算想起来了,瞧着还有些傻眼,“四郎不是京中本地人氏吗?怎住……嗷!”
话没说完,就被徐知剪一脚踩断了。
程九抱脚缩到一边,委屈地画圈圈。黎锦看他一眼,微笑道:“小弟确非京中人士,我家祖藉河南,睢阳人,数年前与家人避难才来到京城,在西坊做点小生意落脚。”
士农工商,这时很多政策还延续前前前朝,商人地位很低,比如说商人子女再优秀也不能被举荐做官,不能穿丝绸衣服,甚至也不能买卖土地,姜嬷嬷因着黎锦收鸭毛要扮演少东家的身份,所以还特意给她备了两身布衣裳。
今日黎锦是去庄上看制衣作坊,并没有想到会遇见程九等人,所以衣着有点……奢华。
她人长得也秀丽,说话斯文,谈吐有物,徐知剪和程九完全没想到她住在西坊,是个小商人。
两人惊住,目光都隐隐在她身上扫过。
黎锦假装淡定,发现不对就继续圆:“我阿爹阿娘死在逃难路上,阿家年纪渐大,忘了前事,总觉我们如今还在旧时家里,也总把弟当成是我阿爹,准备的衣服,皆是旧时衣……弟甚惶恐。”
所以穿错不是她的错,是为了圆她奶奶的孝心,她也是很惶恐的。
古人有一点好,就是心眼子没那么多,尤其是面前这俩书生,基本黎锦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有前面的印象打底,两人也不觉得她粗鄙,相反,还对她充满了同情,毕竟落难书生为求生计不得不自甘堕落去经商甚至被抓去强制当兵什么的,不要太多!
穿着上有一点点逾矩,也不是太让人难接受的事。
徐知剪惋叹一声:“难怪四郎竟能有此等见地,着实不易。”
程九眼泪汪汪的,汪完,抓着她的手:“四郎啊,你这身世真是曲折离奇,我给你写本书可好?”
黎锦:……
你特么是要逮着这一只羊使劲薅羊毛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