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韩影的笑容，灿烂得可以照亮一片天空。
七
周一的课排得满满的，好像教授们都喜欢在最开始的时候把工作完成，而后的日子就空闲得很。
小鱼依然坐在窗边，只是换了不再对着阳光的一边，今天的教授很俊帅，讲课生动有趣，还联系起时尚和八卦，立志要做娱记的舒汐听得格外入神。
她却愣直了眼珠看着舒汐刚写完的一份报道。那些醒目标题让她咋舌。
惊爆某校园暴力事件，校园公主原为大姐大。她翻开那天照的相片，舒汐居然用手机暗中偷拍，并截下几张特写，感觉就像依晴带领一帮恶棍欺负弱小的中学生。
虽然她千叮嘱万叮嘱这些东西不能流传，还是担心得毛发直竖。
下课后，舒汐捕捉到小鱼发呆望向窗外的一刻，又叹气了不下十回，但转头一想，就拍着她的肩膀道：“你是不是不服气啊？我是绝对支持的，靠！什么东西，打哪里也不能打脸啊！”
“就是！还没有人这么打过我，滚她的！”她两眼迸出的火光非常吓人。
还好她们说得是悄悄话，若让旁人听见神经不够坚硬的绝对以为自己见鬼了。这两个相貌气质都不错的女生居然会满口污言秽语的问题少女。
“那你打算怎样？”
“我逃半节课，你帮我挡着。”她慢悠悠将资料塞回抽屉，再自然地走出教室。
道歉是骗人的，认错也是戏码。她不会躲在被窝里嘤嘤呜呜地哭泣。最好在没人知晓的情况下，残杀那片所谓的光明。
她很清楚停车场在什么位置，保安正在看报纸，扫了她一眼，最主要是瞄到她手上闪亮的钥匙，继续低头看他的报纸。她很快搜索到那辆崭新雅阁，打开手里的折刀，在穿过那辆车时，狠狠地划上几刀。
王八！
然后那些堵塞的气管，支气管，肺泡都前所未有的通畅。再若无其事地走掉，她可以想象依晴气急败坏的样子，她高兴得要跳起来，但想到魏之臣为倾尽所有的温柔安慰，她就难过得想擦浴缸。
她没有立刻回教室，而是倚在教学楼下的大根石柱，在看着即将结束的夏日，听着烦躁的蝉鸣，直至听到下课的铃声。
舒汐早在门口迎接凯旋而归的她。急匆匆地问：“怎么现在才回来！”
“怎么呢？不就逃了一节课吗，置于把你吓成这样？”
“你错过好戏了！”舒汐翘起的嘴角焕发玩弄之色。
她终于发现那一群学生挤在她的座位上，盯着那个玻璃窗，小鱼思考半晌，脖子突然僵直，骨头连接错位似地一下一下转向舒汐，窒息道：“你……不会真把那些东西贴出来吧！”
“我没那么无聊，要贴也在网上贴。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小鱼快脚走回座位，终于在人群的缝隙中看见玻璃窗上贴的是什么！
他以为这是艺术馆吗？
窗上搁着一幅画，一幅惊世之作。水蓝色连衣群的少女侧脸，优雅长笛握在双手，在一片片仿佛透明的花瓣映衬下，有梦幻般的绝美。
署名：乔。
八
和乔逸的相识非常戏剧化。就在刚进大学不久，舒汐非常想见传说中大三的冷面王子乔逸，于是拉着小鱼很不要脸地潜进他们上课的地方堵人。哪知道容纳二百多人的教室早已坐满。教授好像见怪不怪，自己的学生才几十个人，他不会那么天真以为自己的艺术理论有多吸引人所以那么多外系学生来旁听。只是他的某位出色过头的高徒引来一群碍视线的追随者。
她们站在教室外很久，小鱼觉得这种行为绝对丢脸到家。她猛扯硬拉好不容易把她拉回自习室。
舒汐万分不情愿被她拉着，刚进自习室的门，就被一道白光眩耀眼睛。舒汐双眼发直，还神经兮兮地掐了她手臂一下：“痛不痛？天啊，我不是做梦吧！”
“干嘛不掐你自己啊？”
“是他！就是他，他居然躲在这里！”舒汐指着做在角落的一个男生，白色衬衣烘托他四周似是笼罩一团朦胧的白，他一手握着画笔，一手撑着额头，安静得与红尘全然隔绝。
“你没看错吧，他最多比别人好看一点，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夸张，见面不如闻名啊！”她摇着头表示失望中。
乔逸好像听见她们说话，扫视了她们一秒，继续沉浸在他幻想的世界里。她耸耸肩，无趣地望着无聊的舒汐，她们说话不介意别人听见。这得追溯到她们以前每次说悄悄话的时候，谈话中的主角都无端吓人地出现在身后，邪门的事遇多了她们就认命地讲什么都不控制音量。
“看到他脖子上双生翼天使没有，就是某个游戏里的首饰，听说正版的只有两只，他戴的就是其中一只。”舒汐滔滔不绝报道消息。
“谁知道是不是正版呢！”
“去死！知道你不识货！”舒汐盯着别人看那么久依然毫无羞愧迹象，亏得乔逸那么大方任她看个够，虽然他可能也不知道自己在女生的白日梦里当了几回男主角。
“我觉得他很像一个人！”小鱼抚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头。
舒汐的笑容如花朵绽放：“我也觉得，你说他像草摩由希还是黑崎密？”
听着这些好像日本漫画里的陌生名字，她摇摇头：“不是，像我那精神病的母亲。”
她的话很凑效，舒汐整整两个小时趴在桌子上进行叹气样呼吸。忽然一个阴影挡住上方的白炽灯，一幅画从她身后传来，她不禁转过头望去。
面无表情的乔逸正站在她身后。
那幅画是一个侧脸，长发拢后，眼睛半眯，正是她看书时候细致的样子。尽管舒汐激动地按着她的肩膀，尽管那幅画美得可以裱在艺术馆，她依旧冷淡地笑了笑：“未经同意就画我，侵犯我的肖像权，你该赔偿我精神损失费！”
“市侩小人……”舒汐失声喊着。
乔逸嘴角轻扬，慢慢俯下身子，食指撩开她粘在脸上的几根发丝，在她的侧脸印下一吻，看着小鱼砰动心跳的反应，从脖子到耳根子都透出诱人的粉红。这个恶作剧成功者很潇洒地走出教室。
然后……然后，舒汐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都在流鼻血！
上帝问天使：为什么你要长两对翅膀？
天使：其中一对给我的爱人，我要带她一同翱翔天际。
上帝：你的爱人用不了翅膀。
天使大惊失色：为什么？
上帝：因为你爱上一条鱼，离开水她就会死。
天使无所谓：那我把两对翅膀都给你，但愿你能把我变成一条鱼。
一
小鱼想起一年前的那一幅画，那一吻。
而如今……
舒汐拿着画研究了很久，最后惊叹：“这颜色，这亮度，肯定是用ＰＡＩＮＴＥ和数位板上色，天啊，他平面设计这么强！”
“听说他经常不上课！”
“听说他每次考试都得第一！”
“他很怪僻！”
“他很有性格！”
两个人一贬一褒地辩论。
“等等——”舒汐发现了很严重的事情：“你们好像很熟啊！”
小鱼搔了搔脑袋，其实不算太熟，只因为自己经常学文化青年的伤感情调独自找个地方悲一会之时，总会遇到乔逸，总会被他捉着做画画的风景，从没有说话到能说上两三句，这样算不算很熟呢？
“我不管！去你的，居然瞒我这么久！”舒汐拉开架式。
“看他就是那种不愿意被惊扰的人，你被必要像没见过男人似的要把白日梦变成现实！”
“一年前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你们很暧昧了，我的逸少爷，你眼睛是不是进沙子了！”舒汐仰天长叹，就像壮士断臂那么悲壮。
放学后，小鱼拿着画到樱花林里找寻那位始作俑者。拗不过舒汐的纠缠一定要乔逸的签名和照片来补偿她。
果然，乔逸坐在一颗树下看书，他让她变成受攻击对象，本来要狠狠指责他一番，但看到他眉宇间淡薄的哀矜，那股气便生不起来。
不会矫情，没有做作，乔逸这种气质好像天生就有，不知道他是喜欢躲起来，还是有社交恐惧症。
看见小鱼，他便站了起来，一股幽幽怨气浮现于眼，他伸出手抚着她脸上的创可贴：“你的脸怎么呢？”
她偏过头，很有技巧地避开他的手，笑了笑说：“毁容了！”
他的语气忽地变得硬实，是一个男子动怒时候的气势：“谁干的？”
“被一条大母狼狗抓的！”她开玩笑地冒出一句。乔逸真的不一样，通常别人有第一眼见她都会说：唉，头发拉长了咯。有或者是：换了形象哦。最虚伪的还是：变漂亮了呀。然而他好像只看那道被创可贴覆上掩饰得还算成功的伤痕。
乔逸又不是傻瓜，怎么会被她唬弄。他的怒气不知从何而来，目光一瞬间变得尖锐，他知道自己不了解她的世界，他知道自己走近不了她的心，但这只是时间问题，他冷冷地说道：“别跟那些不知所谓的人走得太近。”
中学部的下课铃充斥了听觉，小鱼眼中有复杂情绪，难过还是反感。不知所谓，好刻薄的字眼。她唯有当自己没听见，不想对乔逸仅剩的好感都磨灭。
她赶快拿出手机，为了她今后人身安全问题，怎么样也要拍到乔逸的玉照去交差！突然被他握住手腕，还是势必带来的疼痛。
不拍就不拍，需要那么凶吗？小鱼忍痛寻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