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春芳一向以来都只擅长玩阴的,对聂想这种明刀明枪一头莽的,有些不知所措,又被她气势所摄,愣怔了好一会,才讷讷道:“不,不是,我重新给你做。”
说完,窜进主卧里拿了瓶药酒出来,塞到聂婉婷手里,又急急窜回了厨房。
很快,炒鸡蛋的香味飘散出来。
这还差不多。
聂想满意,重又对聂婉婷扬起了灿烂的笑脸,“我住哪儿,带我去看看。”
聂婉婷似是终于从惊惧茫然中回过魂来,一时间羞愤恼怒占据了上风,梗着脖子红着脸高声骂道:“你个乡巴佬……”
聂想摇着手指打断她的话,“是呢,我是乡巴佬!我们这种乡巴佬不太讲究礼仪教养的,只有一把子力气,也只认死理,谁要是让我不痛快了,我就会加倍让谁不好过。对了,你妈可能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吧,你那劳改犯的亲爹刑满释放了,正满世界找你们母女俩呢,说挺想你的。你说,我要是拍个电报回去,让他知道你现在过得挺好,他会不会很高兴,会不会跑来找你们?”
聂婉婷傻愣了片刻,热血冲脑,两只手囫囵着乱挥,不知道是要赶走面前笑得跟恶鬼似的聂想,还是记忆中面貌模糊的劳改犯亲爹,“不,不是!不许给他拍电报。他不是我爸,我爸是聂云峰,是副厂长,我爸不是劳改犯。”
厨房里的陆春芳听到女儿的叫嚷声,把炒鸡蛋装了碟,封了火,急急跑出来,看着乱喊乱叫的聂婉婷,又是心疼又是头疼,“怎么了,又怎么了?”
她后悔了,真不该把聂想招到城里来的。
原本以为招来的是个畏首畏尾的村姑,谁能想到居然是个混不吝的惹事精!
赵秀娥那种面团一样委曲求全的人,怎么生出了个浑身是刺的女儿?
聂想双手抱胸,饶有兴趣地看着聂婉婷发疯,闻言,不在意地笑了笑,“没事,牛婉婷听说她亲爹想她,想来看她,高兴坏了。”
“你——”陆春芳想起了之前聂想威胁自己的话,知道这是她又拿这话来恐吓女儿了,顿时又气又怕。气聂想的一再挑衅,怕的是牛建林真的找来。
“妈,你让她滚,快让这个乡巴佬从我家滚出去。”聂婉婷手指聂想,踢蹬着双腿撒泼,“你们为什么非要让她来?她一个浑身土腥味的乡巴佬,爸爸居然还想给她介绍结婚对象?就算对方瘸了腿,残疾了,也未必会看上她……”
“婷婷!”陆春芳恨不得冲上去捂住女儿的嘴,“你胡说八道什么?”
什么意思?聂想微眯起眼。
“我没有胡说,你和爸爸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聂婉婷气冲上脑,不管不顾,快嘴快舌:“爸爸叫她来,就是为了让她嫁给一个瘸了腿的残废。那残废原本有未婚妻的,结婚的日子都订好了,可他瘸了腿以后,女方反悔跑了,残废的家人为了保住面子想找人代嫁。聂想,你就是那个代嫁的……”
“聂——婉——婷——!!!”就算再宠女儿,陆春芳也忍不住发了火,大声喝止她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