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沉默着不说话,沈云澹目光扫过她微微抬起的下巴、倔强的小脸,这副样子,倒好像是她多委屈似的?
“程十鸢,你这是在装哑巴?”
沈云澹被她倔强不屈的姿态气笑了,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后,失去了耐心。
伸手正要去拉她,却忽然电话铃声响起来——
“云澹,你去哪儿了?姑姑正找你呢。”
两人距离很近,沈云澹接通电话的瞬间,那边孙茜茜的声音也清晰传入了程十鸢的耳中。她咬着下唇,默不作声的听着孙茜茜的娇声催促,心里很不是滋味。
收起电话后,沈云澹皱眉看了她一眼,冷静吩咐:“你现在就走,别进去。”
留下这句话后他就提起长腿快步走了进去,将程十鸢留在原地。
看着他毫不犹豫的背影,程十鸢口中泛起苦涩。
花了几秒钟平复心情之后,她朝着来时的方向看过去,然后提起了脚步……
虽然并不知道沈云澹为什么阻止她进去,但她觉得沈云澹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要求她,便打算如他所说的离开。
可刚走了一会,忽然一个人端着剪彩的盘子走到她面前。
“剪彩快开始了,请你把这个送过去。”
啊?
手里一沉。
程十鸢来不及反应,手里就多了一个盘子。
而那个人将盘子塞到她手里后就直接转身走了,身影很快的消失在小路上。
程十鸢被弄得一头雾水。
低头看去,只见檀木的盘子里铺着红色丝绸,几个精巧的剪刀正放在上面,确实是剪彩专用的。
在原地等了一会,却不见有人经过。
程十鸢犹豫了一会,想着或许对方把她当成了这里的女侍,反正只是举手之劳,就顺便送过去吧。
她认命的转身,朝着正厅的方向走去。
原本打算把盘子送过去后就走,可走进去后,却有人直接把她带到了沈敏瑜面前。
程十鸢手里还捧着盘子。
感受到不远处来自沈云澹冷冷的目光,后背不由得发凉。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被直接带到沈敏瑜面前,更没想到沈敏瑜和沈云澹、孙茜茜在一起。这时,她即便想转身走,也来不及了。
“程小姐既然来了,就顺便剪彩再走吧。”
沈敏瑜穿着一袭暗红色的旗袍,脖子上一挂色泽莹润的珍珠项链将她衬托得优雅又不失贵气。纤长白皙的手轻轻落在程十鸢的臂弯,轻推了一下,将她推到孙茜茜的身旁。
程十鸢刚站稳,手中的盘子便被人拿走。
紧接着,手里被塞了一把小剪刀。
一切来得猝不及防。
等到程十鸢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和孙茜茜并排站在一起,手里也被塞入了一截红色的缎带,面前更是聚集了不少人——剪彩仪式就要开始了。
“不是品香会吗?怎么还有剪彩?”
程十鸢顶着众人的目光,嘴唇轻动了下,压低声音问旁边的孙茜茜。
孙茜茜倒是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你不知道?这是沈女士主办的慈善香会,为募捐活动剪彩。”
程十鸢扯了扯唇角,没说话。
此刻,她心里终于隐隐有了一丝怪异的感觉,似乎别人都知道这个香会,唯独她一个人不知道。
等待主持人阐述完毕。
摄像头们对准了他们。
正要记录下剪彩仪式的时候——
忽然,头顶的一盏小型水晶灯晃动了几下。
吊绳断裂!
重重的从空中坠落!
恰好程十鸢和孙茜茜站在水晶灯正下方,头顶灯光晃动之际,程十鸢呆住了。
危险之中,程十鸢失去了反应的能力,却下意识的将视线投向一个方向。
只见沈云澹猛地朝她看了一眼,下一秒,却伸手拉住孙茜茜扯到怀里,用身体护住了她。
“啊!”人群一片惊呼!
程十鸢呆呆的看着,只觉得身体被人猛地一推,整个人重重的倒在地上。
腿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那盏坠落的水晶灯正重重砸在她的腿上!
失去意识前,程十鸢下意识的朝那个方向投去最后一眼,只见沈云澹背对着她,紧紧的将孙茜茜护在怀里。
心口,像是有什么突然碎裂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程十鸢看到的是医院的天花板,空气里是医院里独有的冰冷的消毒水气息。
“程小姐醒了!”
旁边忽然响起护士惊喜的声音。
医生很快进来为她检查,程十鸢这才发现双腿被绷带包起来,她试图动腿,却一点知觉也没有。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中。
程十鸢颤抖着声音,用破碎的声线问道:“我、我的腿……是不是废了?”
医生紧皱着眉头,检查过后冷静的看着她:“你的腿被重物坠落砸到,部分腿骨粉碎性骨折……至于以后会怎么样,还需要等待恢复和观察。”
“要是治疗和恢复顺利,也是有机会痊愈的。”
医生离开之后,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程十鸢呆呆的看着自己包起的双腿。
颤抖着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
没知觉,一点知觉都没有。
程十鸢眼眶酸涩,咬着下唇抑制住哭声,泪水却一滴滴流下来。
医生说,要是治疗和恢复顺利,就有机会痊愈。可是……如果不顺利呢?
独自在病房里躺了半天,中途除了医生和护士例行检查,没有一个人来看她。
病房里越发显得空荡。
稍微接受了自己的病情后,程十鸢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出事时的一幕——
沈云澹就站在孙茜茜的另一侧,如果当时他的手再往前伸一点,也是能拉住程十鸢的……
可他并没有,而是将孙茜茜拉到怀里,用后背为她挡住吊灯碎屑。
程十鸢唇角扯了扯。
有句话叫患难见真情。
在危险的时候,沈云澹最在意的人是谁才分明了。
年少时的恋人终究是不一样的。即便他身边有过多少莺莺燕燕,他又跟多少女人暧昧不清过,可在他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始终是孙茜茜。
头脑很清醒,可心却像是被人捏住了一样,痛,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