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问题抛过来。
程十鸢被问住了。
她偷眼看去，想从沈云澹的神情中找出一丝认真，结果却失望了，只见他淡漠的眉眼不经意的掠过，仿佛对他而言没有任何事情值得在意。
心里蓦然空落落的，有一股说不清的失落。
“或许，是我误会了吧。”程十鸢勉强挤出一抹微笑。
也许沈云澹并不是像她猜测的那样，借着利风把她叫到办公室，然后言语开解她。这个男人做事随性，没人能猜透他究竟想做什么。
她微微躬身，就转身推门离去。
正当程十鸢要走出门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淡漠无波的提醒——
“程小姐，既然打算留在律所学习，就收起别的心思。”
一只脚正踏出门外，程十鸢的后背却僵住了，仿佛被人在头顶狠狠的敲了一下。
心里隐秘的一丝期盼也随之碎了一地。
程十鸢紧紧咬着下唇，口腔里漫出一抹血腥味。
即便早就提醒自己不该对沈云澹又任何想法，可在律所的这几天，一次次的和他接触。连程十鸢也不得不承认，她还是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甚至在心里想，或许沈云澹并非对她无意。
“好的，我会记得沈律师的提醒。”
并没有回头，程十鸢颤抖着手指说完这句话，便飞快地走了出去。脚步急促又慌乱，仿佛被人在背后追赶一样。
身后，沈云澹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门口。
等到门外彻底没了声音，才缓缓收回视线。低着头，面无表情的拿起咖啡又喝了一口。品着香醇苦涩的味道，他的心却没来由的有些烦躁。
刚才那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此后的两天，程十鸢都被小组拒之门外。
当她想参与跟进宋晓的案子时，刚要踏进会议室，就被黎塘拦在门外。
黎塘看她的眼神里不再欣赏，而是带着浓浓的怀疑和厌恶，说出的话更是锋利如刀。
“程十鸢，我看得出来你很想快点融入我们，但也不该不择手段。”
几天前，黎塘对她在车上主动大胆的发言虽有不悦，却也是有欣赏的。加之她也想给程十鸢一个表现的机会，便没有阻止。
却没想到程十鸢胆子这么大。
用言语刺激委托人，导致其心脏病发作！
这在整个律师行业都是被谴责的。
迎着黎塘尽显厌恶的目光，程十鸢仍是将手中的方案递到她面前，深吸一口气说道：“当时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没有了解宋晓女士的情况。”
“这一份，是我根据宋晓和李薇薇的诉求，想到的一个方案，请你看看。”
递过来的是一份工整的方案。
“我接了，你是不是就消停了？”
黎塘不想听她废话，便从她手中抽走，却仍是不客气的说，“宋晓还在医院，暂时不会做什么。但等她出院后，就不好说了。”
“她要是起诉你，你就等着被律所赶出去吧！”
门砰的在面前关上了。
程十鸢听着她冰冷的提醒，嘴唇浮出一抹苦笑。
好不容易争取到了黎塘和其余几人的认可，才短短几天而已，她就被打回了原型。甚至还不如之前，把事情弄到糟糕的地步，这下黎塘几人更加恨她了。
会议室内。
黎塘摔上门后，就转身回到了座位，随手将那份方案扔到桌上。
“继续讨论。”她冷淡说道。
如今他们得罪了委托人宋晓，想取得委托人的谅解不迁怒律所，最快的办法就是尽快解决这个案子，让李薇薇撤诉。这样，宋晓才能满意。
“李薇薇的态度还是坚决，执意要求宋晓退圈！”
有人重重叹了口气：“我在电话里按照那天的讨论说了，告诉李薇薇，这次宋晓用她的作品，其实是为了给她带来关注度，帮她重返设计圈。”
“可她不仅不相信，还大骂宋晓假惺惺！”
这个案子又僵持下来。
中途休息的时候，趁着放松的时候，有人拿起扔在桌上的方案随意扫过——
忽然视线顿住了！
她从椅子上坐起来，惊喜地招手喊道：
“你们快过来看看，我觉得这个方法可以试试！”
翻开的方案中，给出了一个剑走偏锋的构想：
发一篇讲述宋晓和李薇薇在校时期的文，突出两人的友情。还有后来两人决裂，李薇薇匆忙嫁人成为家庭主妇。而多年后宋晓无意中看到李薇薇的设计作品，就搬到自己的秀场上……
这些都是根据已经搜集到的资料讲述的，和事实基本相符。
关键是将舆论的重点放在李薇薇坚持梦想上。
“宋晓和李薇薇两边都不肯松口，再和她们谈论多少次也没有。”
“这个方案，则是不和两人谈了，而是把事情发布到网上，让网友的舆论去说服她们两人……虽然比较偏门，不符合常规，但也值得一试。”
听完这话，几个人都有点被说动了。
这次宋晓和李薇薇的纠纷原本只是一个小案子，他们本以为只要给了补偿，就能调解成功。却没想到中间有这么多事情，而且宋晓和李薇薇的态度也让这个案子无法进展。
在沈氏律所，时间就是金钱。
几个人都是刚进律所不久的，正用小案子练手。所以，才会一起处理这个小案子。
可只要这个案子一直拖着，他们就很难去接新的案子。
因此，他们虽然嘴上不说，却都希望这个事情能尽快解决。
十分钟后，黎塘从外面走进来。
立刻就有人将方案递给她，并且说出了几个人讨论的结果。
“我们刚才讨论过，很赞成通过舆论将这件事放到网上让众多网友来评。相信有网友参与，李薇薇不会再固执的坚持原来的看法。”
“只不过，需要委托人的同意。”
黎塘翻看了几页后，眉头皱起来：“又是这种一时冲动剑走偏锋的方式……”
她轻轻摇着头，心里并不赞同。
毕竟几天前程十鸢的冲动，已经将他们的委托人宋晓刺激到进了医院。这些事情放到网上，舆论的风向更是不可控制的。谁能保证宋晓不会再度受刺激呢？
正当黎塘准备否决时，电话却在此时响起——
“那个律师是叫程十鸢？我想跟她聊聊。”
从电话中传来宋晓疲惫的声音，却又似乎有一丝解脱。